薄彧攬著他的力度松了些,重新牽起他的手,吻了下他的額頭,輕聲道:“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的。也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顧棲池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少了平常的那股清冷的麝香,混雜著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卻說不出的讓人覺得安心。
他抬眸,眼尾處的睫羽被淚水打濕成了一團,可憐地糾纏在一起,眸光濕潤,小幅度地眨了下眼,又繼續顫聲問他:“那如果,真的出現這麽一天呢,你會怎麽做?”
他的語氣太過認真,眸中倒映出薄彧的模樣,沉著而內斂。
薄彧垂晲著眸,從床頭出拿起他之前溫好的水,遞給顧棲池,看著他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水時,思忖了片刻。
床頭的小夜燈打出一層淺淡朦朧的光,薄彧的眼睫長而纖密,在眼底的皮膚下投出一層淡淡的陰翳。
趁著喝水這會兒功夫,顧棲池隔著手裡的玻璃杯,又抬起頭去看薄彧。
現在的薄彧比夢裡的薄彧要胖一些,骨肉勻稱,下頜線依舊收得很緊,五官輪廓立體,眉眼很深,鼻梁很挺,添了幾分冷冽,但垂下眼睫時,又會削弱這分凌厲感,多了幾分漫不經心。
薄彧的情緒一向都不顯山漏水,察覺到顧棲池在看他時,他對上他的眸光,語氣極為認真:“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不在我的身邊了,我一定會去找你。”
“不管要用多久,也不管你和我的距離多麽遙遠,我一定會拚盡全力去找你,把你重新帶回我的身邊。”
顧棲池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把它放到床頭上,隨即往後挪了下,在病床上騰出來一片空的位置。
他拍了拍身下的這片位置,抬眼看他,語氣溫吞:“薄彧,上來和我一起睡吧,我想你抱著我一起睡。”
薄彧依言照做。
這張床很窄,躺下兩個一米八以上的男人有些困難,這也就讓兩個人貼的更近。
顧棲池依偎在薄彧的懷裡,仰頭去看他,直直對上他的眸光。
他伸出手,食指與中指順著頭髮,摸到薄彧的額頭,又繼續往下,摸到他挺立的眉弓與鼻梁,最終落到他的唇瓣上。
顧棲池攀著薄彧的肩膀,往上蹭了蹭,他伸出手,勾住了薄彧的肩膀。
黑暗中,滾燙的氣息交纏,顧棲池的眼睫輕輕地掃在薄彧的下頜上,隨即毫無章法地、像是笨拙的小狗一樣吻上薄彧的唇。
薄彧沒有動,任由顧棲池一下一下吮吻著自己。
顧棲池一向作為承受方,薄彧平日親他的時候也又凶又急,以至於此刻,身份轉化,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下口。
憑借著之前接吻時的記憶,顧棲池試探性地,緩慢地用舌尖撬開薄彧的齒關。
薄彧往後一退,寬大的手掌灼熱,抵在顧棲池的後頸處,意味不明地在上邊很重地揉撚了兩下。
顧棲池陡然被拒絕,還有些不知所措,他睜開眼,眸光濕潤,茫然地看著他。
薄彧啞著嗓子開口:“怎麽一睡醒就招我,你不想睡了?”
顧棲池搖頭,更為大膽地勾住了薄彧的脖子,將人往下扯:“不睡了,我想親你。”
薄彧眼睫顫了下,眸光很沉,裡邊的墨色翻滾著攪動,他把顧棲池的後頸往上抬,吻住了他。
不同於顧棲池毫無章法的吻,薄彧的吻的力度極大,他咬著顧棲池的下唇,叩開顧棲池的齒關,重而急得吮吸著他的舌尖,綿延的情潮順著蔓延開來,顧棲池眯著眼,被親得腰軟腿軟。
他情不自禁地迎合著薄彧,盡力跟上薄彧的節奏,卻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唇齒間的氣息灼燙蔓延,顧棲池微仰著頭,眸光茫然,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他昏迷了三天,薄彧的情緒一開始還能維持冷靜淡然,但顧棲池一天不醒,他身上狂躁暴戾的情緒就越加深加重一分。
他身上那些陰暗的情緒控制不住似的,沉沉得往顧棲池身上砸。
像是察覺到了自己現在不太對勁,薄彧微眯著眼,剛打算放開顧棲池出去冷靜一下,顧棲池像是察覺到了一樣,死死地抱著他,不願意松手。
薄彧歎了口氣,安撫一樣地拍著顧棲池的後背,直到人的情緒平穩下來。
顧棲池眼尾洇開一片濕紅,薄彧看著他,那點惡劣的心思又騰升起來,尖牙叼著他耳垂的細肉又舔又磨,直到顧棲池小聲地、不受控制地嗚咽出聲。
他依舊沒有松開。
顧棲池帶著哭腔的嗓音響起來:“薄彧,你好笨啊,你是笨蛋嗎。”
明明知道他已經死了,再也沒有可能活過來了,卻還是執拗地去尋找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可能。
不是說好了,做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嗎。
可偏偏,這樣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為了救他回來,叩拜了滿天神佛。
不止是他看到的那清晰的兩幕,顧棲池還看到了一些破碎的,有關於薄彧的過往。
在他把自己的遺體從顧家的手中奪回來之後,他去找了顧予寧。
因為顧予寧騙了他,薄彧一直要找的“Gu”並不是他,而是顧棲池,被顧予寧害死的顧棲池。
在顧予寧面前的薄彧有種近乎殘忍的陰鬱狠厲,他看到薄彧親自動了手,滾燙的鮮血見了他滿臉,顧予寧在地上哭喊著嚎叫,卻沒能引起薄彧半分的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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