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額頭上出了汗:“我不知道他們讓你去那,一聽你去了,還帶著那個相機,快把我嚇死了,怕你又找……哎我知道有因哥,但我……”
他小聲說:“你是我老板麽,給我發那麽多工資,不去看一眼,有點不得勁。”男生想到那是個什麽地方,糾結的臉都皺起來。
“那個相機……怎麽了嗎?”季也注意到另一個地方,低頭看手裡的相機,沒有看出來什麽不同。
喬序眨了眨眼。
“啊……不是。”他不明所以,“你之前在遙月和因哥吵架……不是把它摔了麽,說裡面有什麽重要東西。”
喬序頓一下,“不過你後來每次看到它,心情都不太好,還會生氣,和因哥吵架,我以為……”以為你又去找事了。
這句話的信息量其實很大。
季也抬眸,睫毛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安靜,他想了想,輕聲問:“這樣……我之前也去過遙月?那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次去,是為什麽?”
他沒有任何的記憶,但音調並不尖銳,還有點平緩,聽著很舒適。
喬序就沒有多想,認真想了想,還真給他想到相關內容,苦著臉:“唉,我,您……”
他撓了撓頭,可能是因為今天的季也表現得有點不一樣,他想了想,注視著青年淺色的眸子,說了點以前不會說的話。
他說:“也哥。”
很大一個男孩,蹲在地上,身體幾乎縮在背包裡,他目光有些躲閃,幾乎用上敬稱,“您……您要不……別再喜歡因哥了吧。”
他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我女朋友要不喜歡我,我會很傷心,但我不會,不會……就是,人活著,不可能感情一直不變,這是沒辦法的,你這麽好看,一定會遇到很好的人。”
他說:“你為什麽一定要因哥喜歡你呢,我其實也覺得……你們……你們可能不太合適。”
他歎了口氣:“唉,其實我覺得因哥他可能……真的不會再喜歡你了。”
年少的感情有多脆弱呢,喬序沒見過這麽特殊的怨偶。
那是好幾年前,他來應聘,那時候門上還掛著一串沒被季也摔碎的玻璃風鈴,水晶骨架,卻有玉的質感,很好看。
他一推門,風鈴上的脆珠就發出叮咚的聲音。
二十出頭的大男生,畢業之際謀個出路,剛好看到同城招聘,他專業對口,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老板在那頭似笑非笑,隻道:“過來吧。”
喬序依約前來,一進門,他就看到一個青年,坐在牆角,眉目如畫,十分好看,就像畫中走出的古典美人。
美人看到他,笑了下,原本溫潤的相貌頓時生出變化,變得惑人起來,他招了招手,對著喬序左看右看,問都沒問,就說:“行。”
喬序總覺得那目光中別有意味,但他初出茅廬,沒有想通,當場就被過於優渥的報酬迷了眼睛,簽了十年合同。
後來他才知道,他老板簽他的原因,其實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對,因為你好看,能用來折磨淮因。”這是楊洲的原話。
喬序這才知道,他老板整天神出鬼沒,單子接的亂七八糟,卻還生活優渥,紙醉金迷,是因為他有個大明星男朋友……呃,前男友。
大明星紀淮因是他老板的前男友,據說他們青梅竹馬,相互扶持,曾經有一段很美好的感情。
但他們後來的差距越來越大,相處時間越來越少,觀念越來越不合,在各種患得患失間……他老板變得很極端。
“他以前不那樣的。”楊洲說,“他現在一點都不像季也,我要是淮因,也沒法喜歡他。”
喬序原本還憤憤不平,他想,人難道會一點都不變麽,所謂的性格變了,不喜歡了,通通是渣男給自己找的借口。
楊洲好像看出來他的想法,叼著煙,表情一言難盡:“也不是……你沒見過以前的季也……我見的也不多,以前可是淮因命根子,真不一樣。”
是命根子,可不也是說不愛就不愛了。
因為此,很長一段時間裡,喬序都為自己的老板感到憤憤不平。
直到他老板徹底放飛自我。
當時他老板一邊纏著紀淮因,一邊被當場逮到躺在一個小鮮肉床上,衣衫半褪,目光勾引,邪門的是,他還給紀淮因開直播。
當時紀淮因正錄著歌,當場就把設備摔了,他飆著車到酒店,開了門,眼睛通紅,直接把那小鮮肉踹了個骨折。
楊洲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一天打了八百個電話,巧了麽,喬序也在,跟著去接他老板,然後就聽到他老板說了句很有名的話。
他笑著說:“紀淮因,我跟了你十五年,我的名字,我的身體,我這個人,全都有你的影子,現在你說不喜歡了,你想走?”
他冷笑:“你想得美,你提一次,我就跟人睡一次,給你帶綠帽子,在你頭頂撒尿,看別人笑不死你。”
那可是紀淮因啊。每月給你打錢的紀淮因啊。喬序都給跪了。
而現在,他面前的青年,聽了他的話,罕見的沒有發脾氣。
他只是怔了下,手指搭在相機上,好像沒有反應過來。
他背後是暖色調的牆,頭頂的燈光很亮,光線暈在他淡茶色的眼睛裡,他好像被切割成了薄薄的碎片。
即使這樣,青年的身姿也是端正的,黑發柔軟,臉龐溫潤而沉靜,其實他本就是古卷般的相貌,這樣實際要比張揚的時候好看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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