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天黑才找到一小把草藥,回去煮了水,給寸頭喂下去,等到天黑,火堆被雪撲滅,只有值夜的人盡職盡責,萬物歸於沉寂。
第二天,季也早早的醒了,天光大亮,雪地裡晶瑩一片。
季也坐起來,看到蓮娜抱著團子在睡,寸頭維持著昨天的姿勢,似乎從沒有醒,而人群聚在一起,正憂心忡忡的討論。
有人低聲歎氣:“咱說實話,雖然是半路遇見,但我被他救過,我承他的情。”
“明白你的意思。”也有人說,“如果能選,誰不想當個好人,但是就這麽點路了,我閨女不知道在哪等著我,沒了我,她活不了,我不能死。”
“都理解,你們有事的先走,我等等吧,等到中午,能醒著就一起,如果不能,也沒辦法,我不能等到天黑了。”
幾十個人湊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也討論不出什麽好的主意。
季也坐起來,掩著唇低聲咳嗽,沒有打擾,他來到這個世界許多年了,但真正和這個外面接觸的很少,此時才有了不同的感受。
都是很平凡的普通人,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也沒有想象中的壞。
風雪季的天空很清,雪飄在天空下,像化在湛藍的湖水裡。
等到中午,有實在不得不走理由的人走了一批,下午,看到寸頭情況並無好轉,又有人猶猶豫豫的走了很多。
蓮娜意識到什麽,緊張的抱著團子,季也安慰她別怕,和刀疤出去找了點吃的回來,逗了逗團子。
臨近傍晚的時候,寸頭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除了季也和蓮娜,熄滅的火堆旁只剩下一個頭髮泛黃的年輕人,和擦著刀的刀疤。
旁邊是七零八落一小堆,其他人臨走前留下的物資。
寸頭雖然還沒有醒,但臉色已經好很多了,人手不足,刀疤讓季也和蓮娜看著他,自己出去找藥。
等他回來,懷裡除了草藥,還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食物和衣服。
他把東西分給蓮娜和季也,翻了個白眼:“一群孫子。”
雖然罵著,但他的語氣裡並無怨懟,黃毛聽到了就笑:“刀哥,你自己孤家寡人的,也不能嫉妒人家有閨女老婆要找啊。”
他說著笑起來,聲音清亮,不過是十八九歲的少年。
他撥弄著熄滅的樹枝,輕聲說:“我女神要活著,我也早走啦,但是我親眼看著她被異種拖走了,我想救她,但是救不了。”
他說:“你們不知道,我一直很後悔,總想著,哪怕陪她一起死呢,我那時候不好好學習,也不好好訓練,但她每天都會給我帶好吃的果子。”
他語氣變得低落:“可是後來看到不止我這麽慘,又想著,能留一個是一個呢,誰沒個在意的人。”
誰沒個在意的人呢。
風雪季裡,即使是十幾歲的少年,也有如此深刻的感受了。
季也看著他,頓一會,忍不住咳嗽一聲。
晚上睡覺時,季也的溫度不斷升高,在半夜發起高燒,他跑前跑後的,身體根本負擔不了,燒的迷迷糊糊,裹著鬥篷,什麽也想不清楚。
他偶爾想起遇到系統之前,作為一個按部就班的社畜,生活沒什麽好說的,上班,下班,偶爾看一些書。
可是遇到系統後,來到新的世界,即使心中知道這才是虛假的,但季也總是不由自主的被觸動。
少年說,他們努力的活著,是因為心中都有在意的人,所以無論多難,都想活下去,活著走到在意的人身邊。
季也覺得他的思路有點被帶偏了,他的頭很疼,手指也很疼,身上好像每個地方都很疼,可是疼痛之外,他有點理解黃毛了。
因為他也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膚色很白,睫毛很長,有比雪山還要清冷美麗的外貌。他的氣質有些冷淡,眼眸是煙灰色,大貓一樣,看人的時候很專注。
鬥篷蓋住了季也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點點眼睛和鼻梁。
他閉著眼,因為高燒,臉龐上爬滿了紅暈,他聽到有人大聲的叫他,讓他離開原地。
但季也動不了,他的手臂用不上力,看不到面前有一隻拖著觸手的怪異異種撲面而來,眼睛是血紅色,渾身腥氣彌漫,對他張牙舞爪。
季也感覺不到外面發生的事,他閉著眼,輕聲的,忍不住叫出了眼前人的名字:“……阿淮。”
一顆子彈破空而來,異種的頭顱被鏈條勾住,往後拖取,鏈條有生命般,在它的軀體上纏繞,又轉瞬砸的粉碎。
血霧爆破在空氣裡,驚呆了一旁負傷的眾人。
季也迷迷糊糊低著頭,感覺有人走過來。
他凍得用不上力的左手被人輕托起來,對方仔細的看了看,沒有用力,手指溫度比他還冰。
然後他身上早已經凍成冰塊的鬥篷也被人取走了。
有人把手指輕輕放在他的後頸,頓一下,又往下,握住他的小腿,稍微用力,把他抱了起來。
那個人往後,似乎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然後他生了火,火堆劈裡啪啦的,溫度滾燙。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ovo
第18章 心臟缺失的超級士兵
夜幕低垂,天地間一片萬籟俱寂。
異種清理後的殘肢旁生著一簇篝火,火苗旺盛,響起燃燒後獨有的嗶剝聲。
克萊爾從樹林裡出來,踏過雪地,神情鎮定,視線略過慌亂的蓮娜和警惕的刀疤黃毛,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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