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有用信息。
聲哥外出,儲哥也還是那個儲哥,相安無事,甚至是毫不相關的樣子,看不出什麽問題。
關掉得太早,以至於許朝沒有看見接下來的話題走勢。
——有人注意到沒有!儲哥的手!
——什麽什麽,手怎麽了?
——是抓痕沒錯吧?!
——好像是真的!家裡養貓了?
——能不能大膽一點猜,不要總忘了,人已婚男人好不好。
——有貓膩,之前不是還有小道消息聲稱,去京市頒獎禮那次,他身邊帶了人。
——完了,我好奇心又被勾起來了。
——主持人問不到關鍵。
——傻啊,官方媒體,怎麽可能聊這個!
大半個小時過後,錄影棚的大燈被關掉。
工作結束。
儲欽白起身扣上腰腹扣子,恢復冷峻姿態,一手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外套,一邊轉過腕表看了下時間,問:“人到了沒有?”
“到了。”工作人員說:“周先生特地留了話,讓你安心,他晚上回來。”
儲欽白抬腳往外走,“他要真能讓我安心,倒是好了。”
“那為什麽不和周先生一起去。”工作人員匆匆跟上去,“反正原本的錄影都取消了。”
儲欽白繼續往前走,沒有說話。
他很清楚,沒跟去,自然是因為有人的理由太冠冕堂皇。
這一趟,是了卻家人的擔憂遺憾,是確認,是必然之行。
儲欽白清晰記得出門前,他搭在自己領口上指尖的溫度,含著初冬的冷。抬起的眼神卻含著絲絲繾綣,點點真意,一邊替他整理,一邊稱呼說:“儲哥。”
在儲欽白不為所動的目光中,接著道:“你讓我帶著丈夫去見自己外甥女,又不是見爸媽,多不合適。不是說人是官方專訪嗎,老關系還是不要傷了情面的好,去吧。”
儲欽白沒有當即答應,摟了人過來,“我拿不出手?”
“自然是拿得出手的。”
周聲終究是學會了一點最容易應付他的技巧,講理:“可人是小輩,還是要講究一下的。”
儲欽白低語:“就你毛病規矩多,自詡長輩,卻跟我上床?我說這位周先生,你這算不算佔了我這便宜?”
周聲倏然抬眼,“閉嘴。”
“不讓說上床?那該怎麽說?”
周聲是面帶薄紅走的,他可做不到光天化日那般口無遮攔。
儲欽白最終應了他沒去,不是信了周聲說的那套什麽講究的言論,是他同樣清楚,這一趟那是獨屬於他的記憶,亦是前半生的歸程。
他就算怕他見到親人一去不回,也不能真的阻止他去。
周聲站在墓碑前的時候。
風有些冷。
山坡上,有種冬日裡枯桔梗的乾燥氣息。
墓碑上的照片,是位優雅老太太,眉宇間依稀可辨幼年時的模樣。周聲伸手拂了拂上面的灰,笑著開口:“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如果記得,看我如今的年紀估計也會嚇一大跳。”
“李莘,小莘,以後我也這樣叫你吧,至於楚玉,我們都希望“她”終得釋懷。”
“阿姐要是知道你過得好,肯定會特別欣慰高興。”
“如果你有見到他們,替我帶聲好,就說我現在不是一個人,過得很好。他叫儲欽白,替我走出了這第一步,也是引我走到這裡的人,這次沒把他帶來,算是我終於承認了自己。想想,真要按輩分算起來,還真不知道這個稱呼應該怎麽叫。”
周聲說著自己都帶了笑,周圍很安靜,被風搖曳起的那點沙沙聲響,像是來自風中的回應。
周聲沒有再多說些什麽。
以前總覺過往如昨,如今回憶,卻又覺得遙遠。
遙遠到眨眼已是世紀的長河之距,是記憶中的小姑娘,真的成了眼前這連照片都已生了華發皺紋的模樣。
周聲都站在這裡了,其實也沒有想太多。
隻想,如真有轉世輪回,曾認識的所有人長在藍天下共賞這繁華,則就不算是遺憾。
儲欽白之前查得清楚,很多手續和連接他都做過安排,周聲這一趟,確實一天時間都沒有用到。
回程的機票買了頭等艙,位置靠著過道。
周聲有種卸下了某種沉重東西的輕松,再回嵐城,竟已有歸屬感。
他抽了前排靠背裡存放的雜志,隨意翻看,坐在他身邊的,是個戴著大金鏈子的胖頭老板,呼呼睡了一路。落地滑行的時候人醒了,剛開機就有電話進來。
“喂!”聲音大得出奇,“你說你要代購什麽東西?聽不清啊寶貝兒,我是來嵐城出差的,不是來玩兒。”
周聲一開始以為是女兒。
結果人下一句:“老公親親……買!肯定買!”
到了這裡,周聲以為是家裡的太太。
緊接著,“別提那個黃臉婆了,要不是她娘家人一直拿公司法人的事情說事兒,我早跟她離了!別哭啊……沒騙你,遲早都得離,真的真的,別鬧了啊。”
短短幾分鍾,周聲在旁邊被迫聽得擰了擰眉。
再發現其他座位上的人都朝這邊看來,眼裡帶著嫌棄鄙夷,又想,果然正常的人還是佔多數的,至少這麽理直氣壯的不多。
而周圍的人看不見裡面的人,眼神大多數都落到了周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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