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謝諸位關心了,我真的沒事,一點小傷罷了。”
“我不能搞特殊,就像宋哥說的,昨天才秋收第一天,我要是這點覺悟都沒有,還下鄉做什麽?還煉什麽紅心?談什麽貧下中農再教育?”
其實林逸秋心裡已經有點打退堂鼓了,他上次曬傷還是在加州曬日光浴沒翻面才搞成那樣的,接著立刻就有家庭醫生幫他處理了,他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因為乾農活被曬傷。
雖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是場面上的話還是說說的。
不過要是下床的時候沒有腿軟摔倒就更完美了。
嘖,這具身體真是弱啊。
一群人緊趕慢趕,終於在五點的時候來到了曬谷場。
實習村長簡單說了兩句,眾人拿上工具去田裡。
又是辛苦勞作的一天啊!
…………
今天比昨天情況好了不少,因為林逸秋的臉太白嫩,今天頂著傷過來就特別明顯,附近乾活的老鄉們一眼就發現了。
他們見林逸秋乾活如此賣力,也不偷懶耍滑,比身邊某些知青(此處特指齊援朝)要好很多,即便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也會幫他擦屁股幫幫忙什麽的,並不會過多苛責。
倒是齊援朝被兩次經過這裡的劉季年批評了乾活不專心,做事不利落。
就在劉季年第三次“經過”這片田的時候,林逸秋忍不住找他說話去了。
他壓低聲音,附到對方耳畔說:“你別老過來轉了,援朝都快被你嚇得同手同腳了!”
劉季年被熱氣噴得臉頰一紅,本就發紅的臉孔變得更熱了,不過在烈日的遮掩下倒也並不明顯,他平複好心情,輕聲答了一句:“好。”
接著他又問林逸秋的情況,語氣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關心:“你的臉……”
“嗨,沒事,男子漢大丈夫,帶點傷怎麽了,這可都是勞動留下的勳功章,嘿嘿嘿。”說完這話,林逸秋自己都覺得有點牙酸,他還是很在乎自己的臉的,這個時代又沒有去疤膏,要是真留下深深淺淺的印子,他可真要痛哭了。
劉季年看著眼前的少年,即便是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豆大汗水把頭髮都粘連在了一起,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明明已經堅持到了極限卻依舊不肯放棄,眉眼彎彎笑得比陽光還要刺眼,直接把他這一顆冰冷的心踢進了溫泉裡,浮浮沉沉,不得安定。
劉季年愣了許久,久到林逸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破相了,他才恍然:“咳,還是處理一下傷口吧,萬一惡化了,也是會影響後續勞動的。”
“是,村長!”林逸秋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心裡卻想著自己到底要去哪裡上藥啊。
劉季年交待一番就離開去別處巡視了,裝模作樣一番的齊援朝終於放松下來。
齊援朝不免抱怨:“哎呀,他怎麽總是過來啊,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林逸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幫劉季年說話:“齊同志,到底是劉同志一直來查你呢,還是你一直有機會被人查啊?”
兩人正拌嘴呢,就聽見周圍窸窸窣窣開始有了對話聲,老鄉乾活一向是埋頭苦乾,這很反常。
林逸秋順著他們所說的話,遠遠望去,果然田埂上出現了幾個很不受待見的人——王曉軍和他的狗腿子。
劉家村的人一看見王曉軍來了,立刻找了個腿腳快的跑去找老村長。
王曉軍這邊,則由幾個劉家村的青壯年組成的收割小隊在這裡堵著王曉軍,為首的正是劉季年。
劉慶年一把子擋在王曉軍前面喝道:“你幹嘛!”
“我代替隊長來視察工作,劉季年同志這才做了幾天村長,官威倒不小。”王曉軍昂著頭,像一隻戰勝的公雞,斜著眼睛看著劉季年,但是他比劉季年矮很多,這樣做不但不會使他看著威風,反倒是有幾分滑稽,周圍人都是敢怒不敢笑。
劉季年推開劉慶年,似笑非笑地看著王曉軍道:“正常的巡視工作,可以!”
劉慶年一幅不可思議的樣子:“季年,你怎麽——”
“哼,那你還不讓開!”王曉軍底氣不足地強著,他好不容易才從叔叔那裡討了這麽個好差事,自然要顯擺一番,眼下看劉季年都“害怕”他的鋒芒,心裡更是得意的不行,他討了自認贏了一局,大搖大擺地走過去,隨手點了個人。
“沈大爺,我說您以前也是乾活的一把好手啊,這幾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看看這豆萁……”
沈大爺今年都快八十了,兒子有些殘疾,乾不了重活,媳婦身體不好,孫子孫女又還小,生活基本全靠老兩口。
“哎呦,你是劉小昌吧,今兒個中午是沒吃飯嗎?乾活乾成這樣,嘖嘖嘖,這也不太好給12個工分吧!”
劉小昌今年也就15歲,父親早亡,家裡就一個寡母和一個奶奶,全靠著他一個人賺工分養活。
被點到名的人,不約而同地對王曉軍怒目而視,如果眼神能殺人,王曉軍早就被凌遲了,但卻又顧忌著計分員在邊上,不敢作聲。
遠遠的,林逸秋聽不清那頭在說什麽,只能看見王曉軍跟他的狗腿子在那裡舞來舞去。
接著他便聽身邊的老鄉忿忿道:“媽了個巴子,有完沒完,每年都來這一招?”
齊援朝八卦地湊上去:“每年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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