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華:“我們聽說你們九場請了人來表演,要連著表演兩天……所以就……那個……”
郭書江不耐煩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高中華一板一眼地說:“所以我們想跟領導請示,讓我們也一起來看表演唄。”
“哦~這麽回事啊~”郭書江看著眼前一張張或陌生或熟悉的臉,心裡開始有些飄飄然——
沒想到啊沒想到,其他分場的員工還有求到他頭上來的一天,想當初他被趕到剛成立的九場時,有多少人在背後看他笑話。
“這個嘛,好說好說。”郭書江慢條斯理道:“不過我們請了人家來表演可是花了錢的,這是給我們九場員工的福利,可不是給你們的,你們要麽就說動領導自己請個班子,要麽想過來看表演就得交上一點。”
不少人心裡暗罵郭書□□,但他這話倒也合理:“你說要多少錢,開個價吧!”
“孩子收一毛,大人收兩毛。這價格總不算高吧。”
確實不高,農場員工福利都很好,哪怕是臨時工一個月都有二十幾塊錢,他們正常的雙職工家庭一個月都是八九十塊錢收入的,而且剛剛過年還拿到不少福利,這筆錢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小意思。
於是,不少人都心甘情願地掏了錢,在郭書江這裡買了“門票”。(其實就是登記了一下信息)
林逸秋站在一旁,親眼目睹了這一順利交易的全過程。
他倒也沒有怪郭書江利用他們二次賺錢,反倒是從這個“門票”登記處找到了一些靈感,他要找人,而登記信息確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等人群陸陸續續散開,林逸秋迫不及待地跟郭書江提議:“我覺得光讓勞改犯看節目還不夠。他們不是知識分子嘛,那肯定會寫字吧,看完節目以後,寫個八百字的觀後感應該不難吧,然後再簽上自己的大名,這樣您對保衛科看守他們的人也好有個交代。”
郭書江想想倒也有道理,便找了個手下,讓他把事情通知了下去。
在第二天上午場表演完以後,林逸秋如願地收到了一疊觀後感,他大概翻了翻,就是找不到那個在心底默讀了幾百遍的名字,不死心的他又細致地再找了一遍,心情不由跌落到了谷底。
沒有這個名字,看來人真的不在九場。
“所有勞改犯都來看了嗎?所有觀後感都在這裡了嗎?”
“是啊,二勞改也來了,都在這裡。”負責送觀後感的小夥子問:“林出納,你怎麽了?”
林逸秋搖了搖頭:“沒事沒事,寫得都蠻深刻的,你去忙吧。”
由於在郭書江那裡購票人數過多,下午又加演了一場,但林逸秋卻是全程悶悶不樂,他現在終於是體會到了徐離景當時的心情,看來他還得往五場跑一趟。
這次連劉季年也看出他心不在焉了。
到了晚上,兩個人再度躺在一起,林逸秋有著重重心事自然翻來覆去睡不著。
劉季年問他:“有心事?”
林逸秋這才意識到自己打擾到對方了:“啊?啊,抱歉,吵到你了。”
劉季年沒有說話,黑暗中兩人均是沉默。
“你在找人?對嗎?”
林逸秋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心臟都快驟停了。
他聽見自己悶悶地問:“你怎麽知道?”
劉季年把他從被子裡挖出來,輕笑道:“我猜的。”
“你找了他很久是嗎?”所以才會對農場的事情格外留心。
“也算不上久吧。”
“他在九場嗎?”
林逸秋搖了搖頭,這才想到黑暗中對方也看不見自己的動作,輕聲道:“不在,我今天反覆留意過了,但是應該就在農場,可是農場這麽大……”
“你能告訴我嗎?也許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這個秘密林逸秋瞞了半年,此刻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加上他不想隱瞞對方,他相信劉季年是個口風很緊的人。
“他、他是個勞改犯……”
林逸秋最終還是說了,他把自己跟胡譽的相識相知,以及胡譽對他的知遇之恩通通說了。
“我跟胡老師之前的感情,雖不比得你跟解先生,但他確實是對我不錯,他生活不差,我能報答他的不過就是幫他找到這個朋友,傳個信。”說完以後,林逸秋感覺自己輕松多了。
“那你現在可有眉目了?”
“就是沒有啊。”林逸秋沮喪地哀歎道:“我聽說這農場上上下下有幾萬個員工,要找一個人那無異於大海撈針啊。我倒是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不過沒見過真人,我也知道他叫什麽,但是又不好光明正大的打聽……”
“他叫什麽?今年幾歲了?”
“三十五歲上下,姓達,叫達穆赫。”
“滿人?”
“是滿人嗎?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這個姓氏倒是很罕見。”
“八成是。”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找?”
“慢慢磨吧,還能怎麽辦?”林逸秋其實已經動了去五場找廖英傑的念頭,要是他可以說服他爹邀請他們宣傳隊去演出,或許還可以從那裡下手,找找看。
“你跟那個徐離景是怎麽回事?”劉季年自然沒有忽略兩個人的眉來眼去。
林逸秋“噗嗤”一聲笑了,他起了點作弄對方的心思,便故意裝傻道:“沒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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