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洛德?”沒有得到回應,時瓏下意識地回頭,拉了拉身邊人的手。
剛握住,時瓏便察覺的了異樣。阿希洛德的手修長有力,手掌薄,指節卻很長,指關節處帶著薄繭,握起來有點涼。
而他現在握住的這隻手,掌心寬厚,指節粗短,皮膚粗糙,顯然不是阿希洛德的手。
那隻胖手的主人嘿嘿一笑,回握住時瓏的手。他臉上的肥肉堆積,沒有魔角、骨翼和尾巴,猥瑣地說道:“你皮膚真滑溜,沒籌碼了是嗎?跟我走,老子一天給你兩枚。”
嚇得時瓏連忙松開了手:“不了不了。”
胖手惡魔不死心:“真的不來嗎?雲中之城的均價是1枚籌碼一晚上,我看你皮膚又白又細,才給你加的價格,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
時瓏慌張地擺了擺手,把兜帽往下拉了拉,嚴嚴實實地蓋住一頭雪白的長發。
胖手聳了聳肩,也沒勉強,轉身離開了。
時瓏踮起腳尖,茫然地環顧四周。
阿希洛德在哪裡?
周圍的微風輕暖的,隻吹起了時瓏一個人的白發。
那個從進入魔界就陪伴他、用自己的方式幫助他的人類,卻不見了蹤影。
*
時瓏在登入口等了一個小時,也不見阿希洛德的蹤影。
他抱膝坐在噴泉的水池邊,尖尖的下巴頦抵在膝蓋上,背影纖細柔弱,微卷的雪白長發披散在身後,像是傳聞中的天使,引得路過的登入口的人向他看了一眼。
時瓏吐了一口氣,終於確認阿希洛德不會再出現,站起身來,把兜帽重新帶回到頭上。
不要怕。
時瓏揉了揉心口,對自己說道。
上個遊戲不就告訴過自己,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做決定的,怎麽能因為阿希洛德幫助自己太多,又下意思地過度依賴他。
時瓏,不要怕。
時瓏小小地呼出來了一口氣,確認了一下地圖的方位,走入了青銅城的入口。
雲中之城是一個大圓環,他和阿希洛德等登入口不同,但是目的地只有一個。
要想辦法進入主城和阿希洛德匯合。
雲中之城比時瓏想象中的還有龐大,他走了大半個小時,終於進入了青銅城的入口。
青銅城的主色點為青色,整體圓環形狀的城區被分為十二等份,分為【賭桌區】、【遊樂區】與【居住區】,每個區域相鄰,一共輪換四次,像是俄羅斯轉盤的格子。
時瓏看了看青銅路牌,決定先去賭博區。
每個區域使用青銅高牆分隔開來,在賭博區的入口處有兩名帶著盔甲的守衛者分列兩處,一動不動,像是兩座雕像。
時瓏拉低了兜帽,和守衛者擦肩而過,走入賭博區。
一瞬間,喧鬧聲、談論聲和骰子碰撞的聲音充斥在耳畔。
輕飄飄的雲端,每間隔十米左右,便放置了一張賭桌,荷官們穿著統一的製服,帶著青銅面具,手中拿著紙牌、骰子和籌碼,動作利索地清台。
玩家們有胖有瘦,有高有矮,圍坐在賭桌前,唯一相同的便是他們臉上那癲狂的神態,狂熱地盯著紙牌和骰子,手舞足蹈,亂哄哄地像是路邊的市場。
“大!大!大!”
“一三四,是小!嘿,真晦氣,今天都輸多了!”
“紅桃8!贏了!今天手氣真不錯”
時瓏被迎面而來的喧鬧聲嚇得縮了縮脖子,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裡面放置了20枚籌碼。
在雲中之城一天,就需要繳納1枚籌碼作為食宿費用。也就是說,哪怕他什麽遊戲又不參加,最多也只能在雲中之城待二十天。
時瓏在現實世界中長期住院,會玩的紙牌遊戲不多,鬥地主還是同病房的病人交給他的,驟然來到賭場,竟然一種遊戲也不會玩。
他咬著嘴巴看了一圈,決定先回房間,明天再參加賭局。
一陣喧鬧聲打斷了時瓏的思路。
“同花順!那小孩又輸了!”
“嘿,這小子是新來的吧,被托馬斯騙去拿出全部身家賭。在青銅城裡,誰不知道托馬斯的賭術一流,早就該升到白銀城,是為了在青銅城當皇帝才沒走的。”
“小孩年紀看著不大,骨頭倒是硬的很,被托馬斯生生挖掉眼睛的時候一聲都沒吭。”
“這個小崽子不肯當’牲畜‘,把眼睛都輸掉了,接下來賭什麽?”
“眼睛被挖掉沒關系,不是還有耳朵、鼻子和嘴巴嗎,他那手臂和大腿也不錯。沒有籌碼又不肯當牲畜,在雲中之城哪裡有這麽好的事。”
“謔,你別說,這小孩是個人類,這具身體就是比惡魔值錢。剛剛挖眼睛的時候,兜裡面還掉出來了一張學生證呢。”
時瓏的動作倏忽間頓住了。
“好久沒看到這麽帶勁兒的賭局了,走走走,去看看!”
喧鬧的中心,那是一張比青銅城常見賭桌要大上三倍的桌子,一頭是一名成年男子,三角眼,浮腫的臉,笑容張狂,正是眾人口中的托馬斯,身後站著七八個跟班,每個人脖頸中戴著一個黑色皮質頸環,唯唯諾諾地站在托馬斯身後。
而另一頭卻是只有一名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面容精致,黑發柔順,唇紅齒白。雖年紀尚小,但是氣質淡然疏雅,宛如一副潑墨山水畫。
看得出來如果再長大幾歲,一定是個古典雅致的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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