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嚇了一跳,肖老爺子還掛著水呢,她驚呼一聲,還沒說什麽,就看到肖木推著掛吊瓶的架子滿臉無奈的跟了上去。
另一個病房裡,賀奈玉躺在床上,雙眼微閉,呼吸清淺,臉色卻不怎麽好。
肖震守在床邊,握著對方的手,眼底帶著淡淡的疲倦。
已經一周了,賀奈玉一天中清醒的時刻只有那麽一小會兒,清醒的時候也只是半睜開眼看著肖震,也不說話,之後就是漫長的夢魘。
夢中,周圍是彌漫的血霧,賀奈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是機械的盲目的徘徊在原處。
模糊中,他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像,那是一個人掐著另一個人脖子的模樣。
掐著脖子的那個人手裡拿著刀,衝對方臉上狠狠劃下。
突然,賀奈玉覺得臉上一痛,他伸手去摸,濕熱黏稠的紅色血液就沾了滿手。
刀再次落下,劃在那人的手腕上,賀奈玉的手腕也跟著流出鮮血。
那人踩在地上人的腿上,賀奈玉跟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看著那個人把另一個人的手指甲一個一個剝落,極致的疼痛讓他躬身在地,可是他的眼睛卻無法從畫面中移開,因為那畫面來自於他的腦海。
疼…好疼…誰來救救我……
賀奈玉好想大聲呼救,可是夢裡的他張開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能困苦的掙扎在地上。
而病房裡躺在床上的賀奈玉,臉上冷汗森森,手指也不自覺的握緊。
肖震察覺出不對勁,一邊按了急救鈴,一邊握著賀奈玉的手喊:“玉玉,玉玉你怎麽了?別怕,別怕我在這裡…”
疼痛倏然消失,賀奈玉躺在一片虛無裡,周圍的血霧散盡,只有茫茫的白色。
“你很痛苦。”
賀奈玉聽到一個聲音說。
“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
那個聲音又說。
賀奈玉看不到是誰在說話,只是在心裡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去沒有痛苦的地方,帶你離開這個讓你痛苦的世界。”那個聲音帶著一絲空靈,讓賀奈玉找不到聲音的方向。
跟他走就不會痛了嗎?跟他走就能離開這裡了嗎?
可是,可是為什麽他心裡有些難過,好像有什麽東西被自己忘了。
但是他是誰,他又忘了什麽呢……
“不走嗎?還要繼續留在這裡嗎?這裡只會讓你更痛。”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很清晰的標明了方向,就在賀奈玉的正前方。
更痛苦……
不!我不要再痛了!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賀奈玉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的朝前,朝那個聲音的方向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後就會暗一分,轉頭去看,就像是隨時會吞了他的黑洞。
他很害怕,可是看著那漆黑的背後,卻總覺得自己好像把什麽丟掉了。
賀奈玉腳下的步子頓住,轉過身看著空洞又黑暗的背後。
“怎麽了?”前邊那個聲音響起。
賀奈玉站在原地踟躕片刻,突然腳下的步子往黑暗處踏去。
“你幹什麽?為什麽要回去?”前邊的聲音依舊是平緩的,沒有波瀾的。
賀奈玉腳下步子頓了一下,眨了眨眼,良久張張嘴,發出了聲音。
他說:“有人在等我,我不跟你走了,不然他會很難過的。”
“誰在等你?”那個聲音又問。
賀奈玉眼中迷茫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朝著黑暗裡走了過去…直到,周圍一切都變得嘈雜。
“他現在的情況不太穩定,應該是受到刺激後的應激反應…”
“他現在的感官處於封閉狀態,對外界的刺激反應不敏銳…”
“……”
好吵…
賀奈玉聽著忽遠忽近的聲音,隻覺得有些吵,眼皮下的眼珠滾動了一下,覺得異常乾澀,模模糊糊睜開眼的時候,還被刺眼的光弄得皺起了眉。
“他醒了!睜開眼了!”
醫護人員驚喜的開口。
賀奈玉偏過頭,循著聲音的源頭,看著穿白大褂的人,眼神有些漠然,直到肖震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玉玉,你醒了,玉玉,是我,肖震。”
肖震握著賀奈玉的一隻手,彎腰,一雙眼睛裡帶著疲倦,可是眼底卻是遮也遮不住的喜悅。
賀奈玉就這麽定格在對方的臉上,足足看了有一分鍾。
肖震跟他對視,隻以為對方這是像之前一樣,短暫的醒過來片刻,可是下一刻,賀奈玉卻張了張嘴。
“哥…”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點兒沙啞,他說:“我回來了,我不走,我要跟你回家…”
一句話,肖震眼眶瞬間轉紅,雙手握著賀奈玉的手在唇邊吻了吻,低啞著聲音說:“好。”
三天后。
賀奈玉坐在病床前,盤著腿看著窗外盛開的花朵,笑了笑。
外公,我現在過的很好,真的很好,謝謝你。
“玉玉,怎麽起來了?”
肖震進來的時候,身上還有些風塵仆仆的味道,顯然是從外邊剛趕過來。
賀奈玉看到肖震,眼睛瞬間一亮,隨即腦袋湊過去趴在床邊說:“哥,我躺著腰疼,我已經沒事兒了,可以出院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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