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緊繃著下巴,將那套和時霧一點不搭的塑料連體褲,以及那雙滿是髒水的手套統統丟出車外,讓保鏢去處理了。
不一會兒,保鏢大哥坐上了駕駛座,好不容易緩過頭暈的程謹深也從另一側車門進來。
時霧坐在中間。
一左一右坐著的兩個身形頎長,氣勢迫人的男人,車內的壓迫感強烈到令人一動不敢動。
保鏢從車廂後面拿來醫藥箱,程謹深把手腕上深深的壓印稍微處理了一下,拿繃帶草草纏了兩圈後冷漠地抬頭。
淡淡的酒精的藥味在車廂內彌漫,給人一種刺骨的涼意。
程謹深看到時霧靡紅的嘴唇和沾濕的眼睫,帶著傷的手擦過
他眼尾的濕痕,緊了緊牙槽,“現在紅什麽眼睛。”
“一會有你哭的。”
時霧身體狠狠一抖。
車子很快啟動,餐館老板聽到碗碟打碎的聲音,等他招呼兩位客人落座後再來後廚這邊查看,這裡已經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只剩水管子裡的水嘩啦啦地不停流動。
他納悶地摸了摸腦袋,將碎碗掃好後回了餐廳前面。
而不到二十米外,巷子拐角處,車輛緩慢地行駛出鄉間小道。
車裡的橘子味和藥味都漸漸散去。
漸漸地充斥著時霧身上獨有的幽香。
很特別的氣味,像是寒蘭混著甜梔,清甜又惑人。
窗外的寒風灌入車內,時霧白皙的腳背不適應地繃緊。連圓潤的指頭都蜷了起來,將椅背上的針織坐墊踩皺。
許沉掃了眼他被冷風吹過蜷縮著的小腿,伸手將空調溫度開大,將車窗打上去。
取出座椅中間的收納盒裡的羊毛絨毯,神色冷漠地往時霧冷冰冰的小腿上一拋。
他花了將近一周,轉了那麽多趟車,吐了七八回才逃出的200km距離。
程家兄弟只花個三個小時就把他送了回來。
時霧看到車開進程家老宅,仿佛看到一所巨大的監獄。
當初脫離前逃出程家時他頭也不回,可不就再沒想過他也能有回來的一天。
這下是真有些慌了。
不斷地喊著系統:“怎麽辦怎麽辦,我死定了!”
系統:“您不要慌,先穩住人設,剛剛就做得很好。咱們,咱們就是做好最壞打算,打斷腿也沒事,打斷手也沒事,踢斷肋骨也沒關系……想開點,我們有止痛buff啊……”
時霧:“……”
有你這麽安慰人的嗎,更害怕了怎麽辦!
他不敢靠著車椅,隻捏著身上的絨毯,硬邦邦地夾在兩兄弟之間挺直著小腰板坐得腿腳都僵了,下車的時候因為腿軟有些站不住。
許沉倒是順勢扶著他的小臂,在發覺他腿僵得的確沾不了地後,甚至彎腰將那一小團的人拿羊毛絨毯裹好了抱起來。
時霧:“……”
惺惺作態。
明明就把我這個惡毒炮灰恨到了骨子裡。
管家急匆匆地出來,看到被許沉抱在懷裡,臉幾乎全埋在對方胸膛裡的時霧,松了口氣,“找回來,找回來就好……”
時霧這三個小時被嚇出一身汗,身上劣質的棉布衣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加上他又餓了一路,看上去都蔫蔫的。
許沉將他抱去了他從前的那個房間。
很奇怪。
這個房間居然沒有被許沉佔據。
這可是二樓最大的,采光最好朝向最好的房間。
房間裡所有設施都沒有變過,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一切都是熟悉的擺放。甚至床頭櫃前的相框都沒收走,衛生間的毛巾也沒換下。
“你衣服濕了,得脫掉,去裡面洗乾淨。”
怎麽感覺這些對話似曾相識。
時霧好像是去掙扎的力氣,十分順從地進了浴室。
很多天沒有泡過這麽舒服的一個澡了,時霧在按摩浴缸裡一躺就是一個小時,都舍不得出來。
好像這半個月的倦怠就因為跑一次澡減輕不少。
等到洗得乾乾淨淨的,穿上舒服的睡衣出來的時候。
浴室門一打開,非常饞人的香氣就直往鼻子裡鑽。
是程家的私廚做了他最喜歡的湯羹和菜品!
而且似乎考慮到了他餓得太久,大多都是湯羹類的好消化又營養的。
最近半個多月顛沛流離的,每次
都是吃最簡單的粗茶淡飯,時霧眼睛頓時發亮——失去後才知道珍惜,程家做菜的手藝真的是一如既往地高超!
他好像又回到了剛穿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麽軟的床,這麽大的房間,這麽寬的陽台,這麽美味的晚餐……真是久違了。
時霧饑腸轆轆地坐在桌前,可是顧念著人設,沒有狼吞虎咽,而是拿著杓子裝作沒什麽胃口的樣子,連表情都陰鬱至極。
“吃。”
見他遲遲不動筷子,許沉的聲音冷漠地從房門處傳來。
時霧只能舀了幾湯杓的粥送入嘴裡。
普通的一頓飯,時霧拖著時間又吃了將近一個小時。
管家照例在飯後熱了一大杯鮮牛奶端上來。
時霧喝了大半杯,舔了舔嘴角,在許沉看不到的角度,饜足地摸了摸略鼓起的肚皮。
許沉雙手抱臂,“吃飽了。那好。”
松開手臂,朝著時霧的方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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