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許我早就在二十多年前那場車禍裡就應該死了。多活了這麽些年,是我賺了。
對了,秦昀一直不肯收我的五千萬,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替我還給他。周陵給我的寄的零食都被哥哥藏起來了,等我死了,記得燒給我。
不是我的,我不會再要,是我的,誰也不能偷吃。
還有,我知道你其實很愛我媽,但這麽多年,你都沒有再叫過她一聲媽媽。
既然你跟我結婚了,那麽她出獄的時候,你替我去接她。
也替我,喊她一聲媽媽吧。]
許沉攥著那張冷冰冰的紙,在冬日的湖邊,淚流滿面。
當天晚上,時霧的死訊很快傳遍A市幾個大家族。
程家以最好的葬禮將他安葬。
向來都笑容滿面的周陵,向來沉穩冷峻的秦昀,還有,從容斯文的程謹深,都靜默地看著那座冷冰冰的墓碑。
“小言,你別怕,從今天起你就睡在這裡了,我會每天都來看你的。”周陵摸了摸墓碑上的刻字,將酒汩汩地給他倒上,向來一直笑容滿面的他終於滑落下一刻眼淚,“你在這裡也好,你在這裡,終於能繼續和我一起喝酒了,也終於……不會再痛了。對不對。”
秦昀最後還是沒收下程家兄弟給他的五千萬。
好像這點錢已經他和小言最後的一點羈絆,死了以後,他還要去找他親自討要的。
程謹深卻不像他們三人,至少在時霧死前,還能表露出對他的喜歡。
他這幾年,一直都在當時霧的哥哥。
時霧從小打到最渴望,最向往的那種哥哥。
不會時常打壓他,不會嫌他蠢笨,不會總是對他發火的那種哥哥。
他們中終究還是留不住他。
四個人心底有隱約有個感覺。
這五年,都已是偷來的。
***
十年後。
程家和秦家
創辦了醫療救助站,在全國內都設立愛心基金,專門救助偏遠地區的家庭貧困的孕婦們,幫助他們能夠接受最好的產前檢查。
更是多次派發免費的產品,他們新推出的——孕婦哨。
每一個孕婦都帶著的口哨,吹出來的時候聲音穿透力極強,並且三段兩長,非常有辨別性。這樣,一旦發生什麽意外,痛到無法呼救的時候,只要還有意識,就能告訴別人——這裡有孕婦,求求你,抓住最佳搶救時間,救救我和孩子。
無論富貴還是貧窮。
所有即將出生在這個世界的孩子,都應該是被天使吻過的寶藏。
都應該被人間的所有愛意,而珍藏。
又到了一年的忌日,也是小言和許沉的生日。
四個人將花,酒,還有滿滿當當的零食都堆在墓碑前,陳雲玲坐在最前面,拿出絹帕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將他喜歡吃的水果一個一個擺上。
格外豐盛。
許沉也將那個小哨子放在了時霧的墓碑上。
如果小言還有機會再一次降生。
無論他出生在哪裡,都能平安地,順利地,健康地。
再一次——來到這個世界。
***
“在這個世界,你是一位O裝A的上校,因為竊取了主角受的精神力秘匙而一戰成名。”
“你急功近利,你虛榮驕傲。”
“在一場戰敗後,失去精神力密匙的你為了活命背叛帝國投身蟲族,最終導致帝國皇帝被伏擊而精神力降級。”
時霧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星海。
而他站在鋪滿鮮花的領獎台上,身體不由自主地隨著面前人的動作而以一個軍人筆挺的姿勢,彎腰垂頭。
明晃晃的勳章掛在他脖子上,閃耀著無盡榮光。
“恭喜您,謝非晚上校。能夠得到王儲殿下親自授獎的的人課不多,您一定要擺出最優越的姿勢和表情,迎接全帝國48星域子民的讚美和瞻仰!”
耳朵裡還帶著一個微型傳聲器,聲音一出來,時霧差點嚇一跳。
還好他現在對身體沒什麽掌控權。
他以第一視角,看到面前比自己高出半個頭,氣質高貴一身華服的男人,金色的頭髮襯得那人眉眼相當俊朗。
只是那雙眼睛,眼神極具穿透力,仿佛可以洞悉人的內心。
時霧只是藏在這具軀體裡被這樣看一眼,就感受到了濃濃的壓迫感。
時霧背脊都打了個寒戰,竟然短暫地獲得了這具身體的使用權,一瞬間低下頭去,避開了眼前這位王儲殿下的目光。
“謝上校不必這樣自謙。”
王儲殿下看上並沒有在意他失禮的舉動,而伸出手指,將他胸前的勳章擺弄到更加中正的位置,“這些榮耀,都是您應得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取得像皮爾洛戰役那樣足以載入史冊的戰績榮耀。”
“帝國將永遠為擁有您這樣的精神力強者,而感到無比自豪。”
時霧其實並不太喜歡這種被無數目光注視的感覺。
好在他很快又失去身體控制權,抬頭,挺胸,從容又孤傲地朝著王儲殿下略一點頭。
戰功赫赫的上校虛偽的話脫口而出,“我也為能效忠您這樣英明的儲君,而倍感榮幸。”
王儲殿下緩緩放開那枚勳章,幽藍色的眸子裡仿佛藏著浩瀚的星海,深邃無垠。唇角淡薄的笑意像是一杯清澈的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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