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如果事實是完全相反的呢。
程謹深讓他先在外面冷靜會兒,自己跟著醫生進去。
醫生拿出兩份親子鑒定報告。
分別是程謹深和許沉。
還有陳雲玲和時霧的。
兩份鑒定報告結果都是——直系親屬關系概率為99.9%。結論:確認為父母兄弟血親關系。
許沉扶著門框,聽到醫生說的檢驗報告結果。
瞬間渾身冰冷。
時霧的陷害對於他來說只是震怒一時,他很清楚光憑著這點手段,最多只能讓他深陷負面言論一段時間,假以時日一定能真相大白。
但是,陳雲玲親手交換兩個孩子的真相,卻好似將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他,一把猛然推入深淵。
萬劫不複。
他想,他知道時霧為什麽非得針對他了。
怒氣腦海裡不斷翻騰,像是一把野火,將一切理智焚燒乾淨。
他帶時霧去醫院的景象歷歷在目,陳雲玲不停的哭,一字一句都繞不開時霧。最後竟然還和自己道起了歉。
原來,時霧才是陳雲玲的孩子。
二十一年前,陳雲玲為了自己孩子的榮華富貴,動了貪念。
她把他們兩個調換了。
從此,時霧錦衣玉食,他跌落塵埃。
陳雲玲不是因為舐犢之情才那麽疼愛著自己。
是愧疚。
是一手剝奪了本屬於這個孩子一生的富貴,讓他從雲端跌入塵泥的……愧疚。
他二十年的窮困,他曾如此珍惜的,無微不至的母愛。十幾年來他努力讀書,挑燈夜戰,高考考上A大後不敢松懈,爭取到了最好的實習機會,他所作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畢業後能夠給辛苦養大自己的母親一個富足的未來……可是這一切的努力,好像在這一刻全部化作泡影。
都是假的。
陳雲玲虛情假意,她眼裡只有她的親兒子。
時霧下作卑劣,接近他只是為了將他趕出A市,將這秘密永遠掩埋,好得到程家的財產。
他們編造著謊言,把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上。
這對母子……十惡不赦。
偏偏在這時候,程謹深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項目款裡平白無故少了二十億,而且,好像有資料入侵拷貝的痕跡。
追查到源頭,竟然是程家老宅那台電腦。
程謹深臉色陡然一變:“糟了,馬上撤掉程謹言的職位,所有職權立刻取消。還有,他名下所有的資產全部凍結,包括不動產。給我清查他的所有銀行卡是否有異常資金流動。”
掛斷電話後又打回了家裡。
聽說半個小時前小少爺的確回來了,程謹深眼神深邃,“給我馬上扣下他,不準離開老宅半步。”
管家似乎很驚訝,慈眉善目地勸說道。
“為什麽,大少爺不是一直很盼著小少爺回家嗎。”
“好不容易回來了,您這樣罰他,他會很不高興的。”
程謹深和許沉交換一個眼神,語氣冷得像要掉冰碴。
“把他鎖房間裡,讓保安隊的人在窗戶和樓梯口都守緊了,我現在回去。人如果丟了,你們統統都不用幹了……”
話音未落,就聽到管家那邊驚呼一聲。
“小少爺怎
麽不見了!”
“明明半個小時前還在的……他什麽時候走的,大門那邊也沒動靜啊。”
程謹深幾乎把一掌手機握碎。
許沉:“他逃跑了?”
程謹深陰鬱著臉色點頭,“剛跑不久,半個小時。是我大意。”
“他卷跑了雲山項目儲備金裡整整二十個億。”
***
海岸的風很大,帶著股獨有的濕鹹味迎面而來,時霧並不太喜歡這個味道。
今天是陰天。
風浪大得很,海面一望無際,翻騰的浪花衝擊著港口的石壁,天色霧蒙蒙的,沒有一點陽光。
周陵依照承諾,已經給他打點好了一艘貨輪今夜就將他送出去。
時霧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他還以為是秦昀又打電話追問那五千萬的事,沒想到——居然是許沉。
時霧差點握不住手機,手指尖都抖了抖。
日近遲暮,冬日的風越發凜冽,將他圍巾吹得高高揚起。
“不接吧。”系統皺眉。
時霧也不想接。
可是,他沒帶走那張卡,惡毒值還差點。
猶豫到快自動掛斷,才劃開接聽鍵。
“你還敢接我電話。”
“……”那不然我現在給您掛掉?
“告訴我你在哪兒。”
時霧啞聲,“你都知道了。”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程謹深的聲音。
“程謹言,錢去哪兒了。”
時霧抿著嘴,下一秒就想把電話掛斷,許沉似乎有些預料,趕緊又把手機搶回來,爭分奪秒道,“陳雲玲還在我們手裡,他是你媽,你敢帶著錢跑,她就死定了。”
呼嘯的風聲從手機裡傳來。
天色漸暗,港口斑駁的燈光一盞盞亮起,打在少年的頭頂。
時霧不為所動,甚至覺得有些好笑,“她一天都沒養過我,算什麽媽媽。”
“你覺得她值錢麽。哦,你肯定覺得值,畢竟你把她當個寶嘛。”
電話再次落到程謹深手裡,他深吸一口氣,也知道了此時不能過於激怒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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