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警告他一般,狠狠一撞。
“嗯嗚——”
時霧淚眼朦朧,伸手扶著座椅佝起身,“不行……畫,畫不了……”
“老祖宗說過,對鬼退讓一寸,他們就會進一尺。不能讓!去人多的地方,一般的小鬼怪,人氣就能鎮住它!”
他知道,所以他才進公交的嘛。
時霧聽了以後,踉蹌著站起來,往前面最擁擠的地段擠過去。同時指尖結了個手勢,隔空往自己腦袋上終於推了過去,那動靜終於停了停。
“怎麽樣?”
“嗯,好像終於……”
車遇到紅綠燈,緩緩停下。
這裡已經是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了,又因為是晚上,生活豐富的年輕人都在這裡往來穿梭。
哼。
怕了吧。
退散退散!
靈力差勁地小天師只能用這種方法逼退髒東西,不過好在看來還是很有效的,他微微松了口氣,眼底露出點狡黠的光芒。
鬼就是鬼。
早就該散去的東西,怎麽能和人相比……
正當他得意時,忽然之間猛地一下,讓他低呼出身:“啊!”
他猛地撐著旁邊人地座椅,拱起背來。手肘都在發著顫,幾乎撐不住椅背。
怎麽可能!
“你怎麽了小夥子,不舒服嗎?”旁邊的拎著菜的大媽嚇了一跳,“臉好紅啊,發燒了吧。”
時霧用力搖頭,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沒……事。”
不行,人氣對‘它’沒用。
這到底是個什麽煞氣惡鬼,怎麽會纏上了自己,他應該很注意沒得罪過這種東西吧。
他雖然是個天師,可是實在太弱了……如果真的遇到了厲害的惡鬼,只要被欺負得毫無反抗的份啊!
時霧臉色一瞬間晴轉多雲。
他根本站不住,只能踉踉蹌蹌,又回到後面的座位上。
雙腿並攏,額頭沁出冷汗,
兩頰紅得仿佛要滴血。
那東西越來越熱,幾乎要將他灼傷。
似乎有意折騰著他,讓他不好過,總是先不輕不重之後,再趁著他松口氣的間隙往那要命的地方忽然過去。
“嗯!”
每次這麽一回,都讓他幾乎忍不住喊出聲,又被強行忍住。
他現在還是在做夢嗎……
不對吧,不是做夢。
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好像有一種——
中邪的感覺!
他好像被厲害的髒東西纏上了!
時霧鼻頭沁出汗珠,很低聲地啜泣起來,但為了不惹人注意,不得不捂緊了嘴巴。眼看著就要堅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候。
裴淨竟然打電話給他。
時霧慌亂中以為是小林,直接接聽,竟然漏出一陣難耐的低泣,“嗚……”
“阮安?”
那兩個字傳過來的瞬間。
那種奇怪的搗弄感瞬間消失了。
連熱度都在一瞬間消退。
公交車平穩的行使過紅綠燈,川流不息,人來人往密集,時霧才看清自己周身滿是煙火氣。
他喘著氣,慢慢地將心情平複下來。
有些錯愕地看了眼電話,忽然問,“裴淨,是,是你嗎。”
那聲音竟有些軟軟糯糯地,仿佛回到了裴淨剛認識阮安那時候的感覺。
“嗯。”
“你在哪兒。”
“我在公交上。”
那邊忽然沉默了會兒。
時霧忽然握住了手機,“你別掛,不管說什麽都好……別掛。”
時霧無比相信,自己肯定是什麽時候沒注意,被某個髒東西纏上了。
而且那個髒東西還相當‘色’。
時霧在某一瞬間懷疑了那會不會是傅明川,畢竟他剛死。但很快他否決了,第一,傅明川是個克制守己的,能這樣‘玩遊戲’,應該不是。第二,傅明川是順從他的命格‘壽終正寢’ ,又不是被人害死才會卷著怨氣化作厲鬼。
應該是別人。
看那些花樣。
又是雕花細簪,又是墜玉小夾。
八成是個死了幾百年的老古董。
裴淨似乎很奇怪,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竟然好像有些急切,“你怎麽了,你遇到什麽事了?”
“我,我……”
他從前聽師傅說過。
有一種人,天生‘陽氣極重’,只要有他的氣息近身,厲鬼就不敢隨意靠近。
他本來不相信這世上有這樣命格的人。
直到今天兩個電話,都打斷了那股一直繚繞在他身邊的陰冷之氣。
裴淨——竟然是極陽之體!
時霧像是在一片混沌的黑暗裡抓住一點光亮。
“我被壞人跟蹤了……有人尾隨我,太可怕了。”
時霧的謊言信手拈來,裝可憐裝得水到渠成,“我現在不敢回家,隻敢待在人多的地方,求你,不要掛我的電話好嗎。”
那邊沉默了會兒,時霧還以為自己會被拒絕。
畢竟之前,他和裴淨只有針鋒相對,從沒給過他的什麽好臉色。
沒想到短暫的沉默後,他問,“你現在在哪兒。”
“我,我在公交車上。”
“下一站。”
“區圖書館。”
“好,你下一站下車,就在站台等我,別亂走動,別去人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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