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通知了。”醫生一錘定音:“有了。”
賀藍:“……”
陸弦:“……”
岑極剛開完會,腳步穩健,身側跟著才報道不久的助理,神色小心翼翼,畢竟岑極不苟言笑的時候還是挺唬人的。
岑極坐下後才看到賀藍的信息。
助理偷覷一眼,發現岑總竟然輕笑了一下,很寵溺的樣子,不用說,那邊一定是賀總。
賀藍發來了化驗單,上面的專業術語岑極也看不懂,於是打字:【啥意思?】
賀藍幾乎是秒回:【我想了想不能瞞著你,所以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我隻說一遍,之前那次沒做措施,導致的最終後果是你要當爹了。】
賀藍敲字完跟一旁的陸弦說:“速戰速決,乾脆利落。”
陸弦豎起大拇指。
啥意思?岑極心裡又重複了一遍。
他看著是沒反應過來,可心裡分明有什麽東西密密麻麻崛起,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壓榨肺泡裡的氧氣,然後岑極真的開始大腦缺氧,他換了個姿勢,又盯著賀藍發來的最後一句話看了好幾遍,終於想起上次他在醉酒情況下,是弄進了生殖腔裡。
桌面一個晃動,水杯哐啷。
助理看來,“岑總?”
“你先出去。”岑極淡淡,“沒我允許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助理沒多想,“好的岑總。”
房門關上,岑極渾身都麻了,他手機沒拿穩,砸桌上。
呆坐很久,岑極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副“霸總無敵天涼王破”的架勢,如果沒有最後抹眼睛的動作的話。
江攬還在等陸弦的回信,想著怎麽還不來電話?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他一把抓起,看到上面的顯示人名字立刻興致缺缺。
不想接。
算了,左右也無事,江攬接起:“嗯。”
岑極那邊不說話。
“啞巴了?”江攬皺眉。
“江攬……”
這兩個字一出,江攬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個想法,跟賀藍鬧分手了?不然何至於簡單一個名字,都是拖著哭腔說出來的?
江攬對岑極是要有耐心一些,原因就在這兒了,岑極經歷繁雜,瞧著無堅不摧,但在某些事情上,玻璃心的可以,而且最直觀的表現就是掉眼淚,讓人瞠目結舌的同時又無可奈何。
江攬謹慎起來:“怎麽了?”
“你給包子準備的紙箱還有剩余嗎?”
江攬滿頭問號:“……啊?”
陽光下,岑極臉上的兩道淚痕清晰可見,他自持鎮定地說:“我想,我用的上了。”
也就江攬!不然誰能跟得上他這個腦回路?
紙箱子是用來裝孩子的,看岑極的意思也要拿來裝孩子,也就是說,他即將要有孩子,再四舍五入一下,賀藍懷孕了?
江攬悟了。
江攬脫口問道:“你不是不要孩子嗎?”
回應他的是一道低低的,幾乎要聽不見的哽咽。
江攬:“……”
他也明白了早上那陣子,陸弦跟賀藍兩人為什麽一臉神秘兮兮了。
岑極啞聲,“江攬你過來陪陪我。”
江總差點兒把手機砸了,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別逼我抽你啊,自己消化!”
完事就把電話按了。
岑極的視線再度被模糊,但是情緒還沒醞釀幾分鍾,江攬電話打來。
“不去你公司,我給你發地址,過來。”
岑極深吸一口氣,“好。”
正如江攬所說,岑極經歷繁雜,精神上是很堅硬,但他也是人,也有弱點,陸弦之前流血昏迷都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一想到賀藍沒準也要經歷這些,心理防線立刻土崩瓦解,不僅如此,岑極從小就這樣,對萬事冷漠相待,可只要戳在他柔軟的點上,最直觀的表現就是掉眼淚,控制不住的。
當年接到奄奄一息的岑查,岑極在病床前哭得眼睛都腫了,是岑查說他要自由了,岑極自己想通後,才接受了。
江攬極少這麽忐忑,他先到的包間,岑極沒來前沒忍住點了根煙。
我又做錯了什麽?江攬心想。
包間門一推開,岑極幽靈似的飄進來。
江攬不會安慰人,張口就是:“多大的事兒啊?”
岑極看向他,“陸弦孕期,你是不是吃不下睡不著?”
江攬搓了顆面前的花生米。
岑極陷入絕望,“我怎麽辦啊?”
江攬眼睜睜看著他的眼眶紅了。
“兄弟,換個思維方式。”江攬沉聲,“你到底是個高階Alpha,只要信息素給的足,讓賀藍好好休養,問題不大,是,你不喜歡孩子,但是賀藍喜歡啊,總不能因為你的喜好,讓賀藍心中留有遺憾吧?”
岑極問他:“賀藍喜歡孩子?”
“你瞎嗎?”江攬反問,“賀藍每次抱包子眼神多溫柔你看不見嗎?”
賀藍屬於沒有就算了,但是既然有了,想讓他無緣無故放棄不可能。
岑極很清楚這點,所以一直沒回賀藍信息,擔心踩到他雷區。
“沒理我。”賀藍同陸弦說。
陸弦想到自己在醫院時岑極那貼著牆根走路的樣子,同情道:“給他時間接受吧。”
賀藍讚同:“嗯。”
他們是躲開了,但是江攬的人生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第一次見一個Alpha哭得這麽有個性,沒表情,冷著臉,似乎自己也嫌棄自己,但眼眶泛紅,眼淚就沒停下來過,光是手邊用來擦拭的廢紙都有一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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