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將身下的白單一下子染紅,江攬瞳孔驟縮,信息素立刻狂湧而出,毫無攻擊性,只是帶著幾分懇求的,將陸弦包住。
“別離開我。”江攬嗓音發顫,眼眶是紅的。
他並非無所不能,他也害怕失去,陸弦如果不在了,這一世重生深算什麽?是,還有奶奶,但奶奶走後呢?
江攬不知道。
陸弦死死掐住江攬的手,終於忍不住嘶喊出聲,他無意識抬起頭,脖頸上青筋交織著汗水,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陸弦有點兒脫力了,心說你怎麽突然不乖了?折騰死你爹了。
緊跟著,江攬摘掉了面罩。
腺體被咬破的刺痛此刻變得微不足道,陸弦都沒感知,直到強悍的信息素開始衝擊大腦,令他重新提起力氣。
不僅如此,有溫熱的水滴落下,激的陸弦神經輕顫,他心中倉惶,抬起手想摸摸江攬的臉,別哭啊。
陸弦之後的叫聲他自己是聽不到的,但及時趕來,守在外面的薛尋雩開始腿肚子轉筋,薛尋雩扶著牆壁,腳上穿的還是拖鞋。
封錦在公司,還沒到,薛尋雩低垂著頭,想著那天去寺廟求菩薩時應該再添一份香火錢的。
給予的信息素已經到了極限,陸弦換了個姿勢,他靠在江攬懷裡,最後的嘶喊聲中,隻覺得有什麽熾熱的東西猝然撞離身體,靈魂隨之變得輕盈。
陸弦耳鳴嗡嗡,想說什麽又實在沒力氣。
他在昏睡前最後能做的,就是費力偏頭親了親江攬的唇角,讓他安心。
……
“哎呀,我剛看完那孩子,巨可愛!嗚嗚嗚,不愧是小弦的崽兒。”
似乎是……徐知的聲音?陸弦用力分辨。
“江攬呢?”岑極問。
封錦說,“去跟醫生拿藥了。”
岑極站在最外圍,剛才去看孩子的時候他心情挺好的,新生命嘛,小小一團,雖然膚色偏紅,但已經能看出非常可愛了,岑極十分稀罕,全然沒注意到賀藍的眼神,但是等一進病房,看陸弦竟然還帶著氧氣罩,呼吸的樣子脆弱且費勁,岑極開始恐慌,不行!!!
薛尋雩松了口氣,“醫生說傷口撕裂有些大,但整體還算順利,就是之後要好好休養。”
“哎……”封錦忽然很小聲,“你們說,江攬不會真把孩子放紙箱吧?”
一陣沉默。
陸弦:“……”
陸弦生產完,孩子是護士抱出來的,這麽說吧,這一圈人第一個抱到孩子的是薛尋雩,而後抱著孩子去保溫箱的也是薛尋雩,陸弦生了個男孩,又輕又軟,薛尋雩剛接過時小心翼翼,誰知一扭頭,見江攬陪在陸弦的轉運床旁,往這邊看都沒看一眼。
之後大家陸陸續續趕到,說著恭賀的話時江攬也沒什麽表情,哪怕去保溫箱前看孩子,他也冷靜得過了頭。
這就讓薛尋雩等人心裡很沒底了,別的父母說孩子扔紙箱,那就是鬧著玩的,不會當真,但江攬不一樣,他乾得出來!
“不行。”薛尋雩說,“我一會兒跟江攬要別墅鑰匙,就說幫小弦整理些東西,我得先把嬰兒床抬進去。”
好兄弟!!!陸弦在心裡搖旗呐喊,不愧是我死黨,關鍵時刻真靠得住!
陸弦回憶了一下,覺得手術室內一切都算正常吧……
哢嚓——
房門被推開,江攬淡漠著一張臉。
賀藍找話題,“孩子做基因檢測了嗎?”
“用得著做嗎?”江攬輕聲,“他但凡是個Omega都不至於給小弦折騰到大出血。”
眾人:“……”
陸弦需要休息,大家又待了一陣就走了,臨別時薛尋雩去跟江攬要鑰匙,他說的振振有詞,但江攬望來的目光幽沉不見底,薛尋雩還是心顫了一下。
陸弦睡了整整兩天,期間能聽到外界的聲音,但就是醒不過來。
真正醒來是第三天上午,剛入秋的天,閃著橘調的金光,微風一吹,樹葉颯颯作響。
陸弦睜眼的時候,甚至聞到了空氣中清甜的果實香味。
“江攬……”陸弦望向窗邊朦朧的身影,視線清明間他看見江攬豁然轉身。
“是不是口渴?”江攬問。
陸弦低低“嗯”了一聲,本能的:“寶寶呢?”
江攬似乎沒聽見。
一杯溫開水,陸弦含著吸管喝了好幾口,總算感覺喉嚨沒那麽幹了。
空氣中的信息素很快濃鬱起來,這讓陸弦很安心,他躺床上動不了,眼神追隨著江攬,又問了一遍:“寶寶呢?”
江攬站定垂眸,眼中有傷感一閃而過,“你怎麽不問問我?”
陸弦怔愣片刻,從被窩裡伸出手,江攬立刻握住了。
“還好吧?”陸弦輕聲。
江攬搖頭:“不好。”
陸弦看懂了,江攬暫時不想提孩子,這種情況持續到第二天,期間陸弦雖然很想見見那個粉包子,但為了包子以後的人生,還是先把他父親哄好再說。
每次護士開門陸弦都要抬頭看去,江攬注意到了,他等調整好心態,才讓護士將孩子抱來。
頂級對於血脈親情的領悟沒那麽深刻,陷入絕望時自身的防禦機制要比尋常人厲害數倍,江攬的確不想見這個孩子。
但陸弦從護士手中接過孩子時,呼吸都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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