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不解就像是抱著一個大抱枕似的,在高誓的頭頂蹭了蹭,看起來似乎有就這麽睡的打算。
這可不行。
高誓又掙扎了兩下,想把自己的腦袋從應不解懷裡□□。應不解卻抱得越發緊了,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少爺,新毛巾和貼身衣物。”
高誓無奈,隻好推推應不解的腰,“道長?道長,毛巾來了,擦擦身上再睡。”
卻見應不解像是被打擾到睡覺的小兔子似的,迷迷糊糊地從喉中擠出一個“唔”,然後從指尖溢出一道白色的靈力,輕輕拍到了高誓的身上,頓時兩人周身環繞星星點點的白光,高誓瞬覺整個身子都輕了不少,身上的酒氣煙氣消散,隻留下淡淡的烏檀木香,整個人就像是剛剛泡過澡似的暢快。
得這下子連毛巾都不用了,高誓隻得揚聲道,“先不用了,送到承澤奇他們幾個那裡去,給樂樂說,讓他早點睡。”
侍者應聲離去。
可就算是身上乾淨了,也不能一起睡吧?
高誓掙扎了一下,沒掙脫,苦笑,“道長,你放開我。你得休息了,我不能在這兒睡吧?”
這次應不解聽到了,再次睜開眼睛,因為醉酒,他眼圈帶著一層粉紅,看起來像受了委屈似的,好像在問他為什麽不能一起睡。
應不解醉成這個樣子,聲音卻依然是清清冷冷的,蘊含著化不開的悲傷,像是責怪,又像是難過,“說好的,以後不分開了。”
他的聲音藏著那麽多隱忍的悲傷,就好像多年的等待都揉進了這一句話裡。
高誓聽了,心口狠狠地被撞了一下,滿是酸澀,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酸澀從哪裡來,那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又是在做夢,夢中有人一身玄色長袍,光怪陸離的扭曲風景在眼前掠過又崩塌,唯有眼前的人是真實的。
他下意識的回答,“好,不分開。”
他回答完,應不解才心滿意足地又合上了眼睛,還不忘用力把高誓重新壓進懷裡。
高誓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被這麽攬在懷裡頭,這種新奇的體驗恐怕自高誓懂事起就再沒有過了。
高誓說不出的別扭,他嘗試著稍稍動了動,卻見睡夢中的應不解皺起了眉頭,他便再也不敢動了
高誓心裡歎了口氣,心道等再過一會兒,等應道長睡熟了自己再走好了。
他以為自己很難真正的睡著,可是他合上眼睛,緊接著就沉入了夢鄉。
……
高誓看見了歸焰。
歸焰身邊是一個個子比他略矮一點的青年。
高誓知道,他叫白酩月。
自從第一次將目標鎖定到賽車手,他便通過數據調出了所有知名賽車手的資料,通過重重排查找出了19名符合條件的賽車手,他將這19名賽車手的資料看得爛熟於心。所以才能在見到歸焰的第一眼,就能認出他是誰,並迅速猜出那個可能存在的白月光。
事實上,他猜對了。
如今,在夢境中,高誓於上帝視角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白酩月,昂著頭衝歸焰笑著。
高誓怎麽看都覺得這白酩月,比起他的兒子來說,差的遠多了。
不說別的,哪怕僅僅只是看樣貌,都比不上他兒子的萬分之一。
當然,高誓其實有些主觀了,如果說像,其實還是有那麽一分相似的。
這白酩月的眼睛,有與高顧笙有一分相似,像的也就是這麽一分。
歸焰似乎有些出神。
白酩月的手微微收緊。
他聲音低低的,像是在歎息,然後他苦笑著抬起頭看向歸焰說,“烈焰,恐怕我以後就不能和你一起上賽道了,醫生說,過不了多久,我的左眼就看不見了。”
“還有我的身體……”他抿了抿唇,強打起精神轉移話題。
“你今天又給我帶了果籃?你呀,果然是鋼鐵直,真是的,給病人送禮物都不會送。”他笑著抓過一個橙子,拿過水果刀,比了比,卻猶豫著遲遲沒下手。
歸焰連忙將刀從他手裡奪走,“你、你要是想吃,我給你剝就好了。”
他看著白酩月比起左眼更加黯淡的右眼,想去撫摸他的臉頰,可是又收回了手,於是他緊緊緊緊地攥住掌心,仿佛這樣就能把白酩月留在身邊。
“放心吧酩月,我已經為你找到合適的眼角膜和□□了。”
俊美的青年猛地抬起頭,欣喜中帶著不可置信,“真的嗎?”
歸焰笑了笑,“當然是真的!酩月,以你的天賦,就連老天都不舍得讓你就這麽離開賽道。”
“我原本不告訴你,主要是怕時間還沒定下來,讓你等的心焦。”
“放心吧酩月。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護身體,然後等待眼角膜和腎髒移植。”
白酩月神色有些怔忪,眼淚一顆顆滑落,在被單上暈開一個個水花。
“我、我還以為再不能……”
“瞎說什麽?”
白酩月輕輕擦去淚水,衝著歸焰笑,“你這麽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感謝你了。”
歸焰搖搖頭,“我想要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和你並肩作戰。”
離開病房的歸焰大踏步地向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天空中下起了大雨,他不得已站在屋簷旁避雨。
望著雨絲,他不由得想起了曾與高顧笙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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