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那麽一點時間,實在太可惜了。
花青黛搖搖頭:“太遲了,除非我爹在……”
這漢子病程實在拖得太久,能苟延至今日已經是奇跡。
文玉竹是他們當中修為最高的,連他都護不住,其他人更沒辦法,一個搞不好,可能被疫氣反噬,讓情況更加危險。
現下能再拖一拖的估計只有花廣白,但花廣白正在做更要緊的事,不可能分.身前來。
諸長泱半晌無言,最終輕輕歎了一聲。
君倏本來一直沒說話,聽他歎息,忽然問道:“你想救他?”
這問題有些沒頭沒腦,諸長泱一時沒明白,隻下意識點頭:“是啊。”
“哦,那好吧。”君倏點了點頭,便上前一步蹲到那漢子身旁,接著略一凝神,右手食中雙指並攏,點到漢子的額心處。
他出手得突然,其他人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文玉竹更是一急:“誒,你幹什麽!”
各派修士功法不同,非是醫修,對如何以修為治病本不了解,頂多在緊急情況下用來護住心脈。
但瘟疫不是普通傷病,不懂醫理,胡亂渡氣可能反加重其害,乃至危及自身。
花青黛恍過神來,也連忙勸阻,“君公子,小心疫氣逆行……誒?”
只見隨著君倏運氣渡入,不過片刻之間,原本已經氣若懸絲的漢子胸口居然開始起伏,鼻腔中的氣息漸漸加深。
文玉竹和花青黛俱是一怔,連忙閉口不言。
其他人見狀,明白是君倏的治療起了作用,驚奇之余,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打擾了君倏。
那村婦更是下意識抱緊了女兒,小孩也十分乖巧,不用大人哄勸,便趕緊閉上嘴,隻瞪著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緊緊地看著。
相比起周圍一圈人的緊張,君倏看起來反而從容多了,連臉色都未變一下。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文玉竹和花青黛等一乾長春樓弟子越來越驚訝。
那漢子不但呼吸恢復了平穩,臉上的黑氣也淡了許多,這種一般是體內的疫毒減輕才有的表現。
如此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終於,君倏輕輕吐出一口氣,將手指從漢子的額頭收回,說道:“好了,應該可以再拖上兩日。”
緊繃的氣氛登時一松,那村婦大喜過望,又哭又笑地朝著君倏連連伏拜:“謝謝仙師,謝謝仙師——”
小孩揉了揉眼,拭去打轉了半天的淚水,也奶聲奶氣地喊:“謝謝神仙哥哥——”
君倏不置可否,兀自起身走開,站回諸長泱身邊。
諸長泱雙目彎彎,衝他豎起個大拇指,由衷道:“君倏哥哥,你真好。”
君倏睨了他一眼,攤開手:“那你把吉祥輪給我。”
剛剛在禦劍上,諸長泱堅持那個劍穗是君倏不要的,不肯把風車給他。
非常斤斤計較!
諸長泱:“……”
碰瓷倏真的很會順杆爬。
另一邊,文玉竹重新為漢子號脈,確定他的氣息心脈暫時得以保全,體內疫毒亦得到了控制。
當下籲了口氣,起身向君倏作了個揖,好奇問:“閣下莫非也修過醫道?不知師承哪位大能?這手法在下從所未見,實在好生佩服。”
文玉竹修為不低,長春樓的醫道亦是醫修中的獨一檔,可他方才號脈,卻無法分辨君倏是如何做到的。
“沒有手法。”君倏神色淡淡,“就是強行把疫毒壓下去而已。”
“啊?”文玉竹一怔,頓時更為詫異。
這君棺疫之凶,便是花廣白都難以對付。君倏修為似乎並不太高,竟然能強行壓下行到末期的疫毒,如何不叫他吃驚。
諸長泱不懂修真界,但看得懂表情,一見文玉竹的模樣,也猜到君倏此舉應該很不簡單。
雖然不清楚到底怎麽個情況,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此時應該做什麽。
當即給君倏捏了捏胳膊,讚美道,“厲害啊,小君。”
君倏嘴角果然微微勾起,輕哼一聲,難得解釋一句,“不過剛好功法相克而已。”
文玉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如果君倏所修功法剛好與這疫毒相克,倒是好理解一些。
只不過,這君棺疫起於魔君之屍,這君倏修的不知是哪一派的功法,居然能克制這麽凶險的魔疫?
文玉竹心中疑惑,但見君倏態度始終淡淡,他也不好多做打探。
話題便揭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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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清風習習。
諸長泱往溪邊的草地上一躺,雙手交叉墊在腦後,舒服地長長吸了一口氣。
白天君倏穩住那漢子的病情後,大家便忙碌了起來。
花青黛自不用說,來來去去地給病患施針診治,忙得不可開交。
諸長泱他們幾人並非醫修,長春樓的人怕他們染上疫病,雖說已經有了解藥,到底於身體有損,便沒讓他們照料病人,隻讓他們幫忙燒火取水,煎藥端藥。
饒是如此,一天下來,也頗感疲累。
此時躺下來,聽著山中蟲鳴陣陣,身邊溪水潺潺,隻覺渾身舒暢,好似身上的沉重之感也輕了許多。
正要閉目,忽然身邊傳來腳步聲,接著草聲窸窣,一個人在他身側坐了下來。
諸長泱不必回頭,便知來者是誰,不由輕輕笑了一聲,感慨道:“你看天上,好多星星啊,我從來沒看過這麽多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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