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如今余答應憑借高壽將自個兒熬成了皇貴妃,但對外她一向自稱沉心居士,平日裡和女兒住在宮外,很少進宮,也只有到了此時,才換上一身華麗的宮裝出現在眾人跟前。
八十多的人了,精神頭瞧著跟五六十的差不多,坐皇帝身邊也不大跟皇帝有話說,樂呵呵逗大女兒郭雲給她生的曾外孫女玩兒呢。
她呀,如今權勢地位兒孫樣樣不缺,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不知多少人羨慕她走了狗屎運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過。
“可不羨慕嘛,娘您不曉得,余家表妹早年周旋在太子和大皇子以及八皇子中間多風光呀,進了太子後院的女人,還能成大皇子的格格,同時與八皇子保持不清不楚的關系,多有能耐,那會兒還常跑去咱們跟前炫耀。
結果呢?算起來今年已經五十又五的人了,膝下空空,早年瞧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覺得後院女人為了男人孩子活著簡直可笑,如今旁人兒孫承歡膝下,她失去了男人的疼愛又沒孩子照料,空有個側妃的名頭,除了月例銀子連多余的出息都沒有,院兒裡丫鬟婆子伺候的不精心也沒處說理去,您瞧她看咱們的眼神,都快滲血了。”
八公主郭雲坐在母親身邊悄悄跟她咬耳朵。
她二十五歲選了合心意的夫婿成婚,婚後兩年生下一子。今年五十多的人了,母親懷裡這孩子,就是她去年新得的孫兒啦。
這些年沒有煩心事,心態倒是越活越年輕,在母親身邊跟個孩子似的,有什麽說什麽,毫不遮掩。
妹妹郭月也只是象征性的往姐姐與父皇中間挪了點兒位置,免得這話被父皇聽了去多想。
嘴上虛虛說了一句:“那是大哥的側妃,大哥後院兒家事,不是咱們能評頭論足的。”
余貴妃聞言點頭緩緩道:
“你妹妹言之有理,回頭出了宮,你們姐妹二人來觀裡給娘細細講講她最近又發什麽瘋呢,聽說她上月弄出來什麽香胰子放外頭鋪子裡賣,一塊想要一兩銀子,都是怎想的?”
可不怎的,時下人以豬肉為賤肉,有余錢的百姓都不愛吃,她用豬油熬出來的香胰子,大戶人家瞧不上,普通百姓有替代品不稀罕,還開口就一兩銀子,知道一兩銀子能買多少大米夠多少人填飽肚子嗎?
余貴妃叮囑兩女兒:“別告訴小維,他最不耐煩聽余小娥的消息,知道了一準兒嫌咱們鹹吃蘿卜淡操心。”
郭雲郭月連連點頭。
她們真不是為余小娥操心,純粹是出於八卦心理,雖然她們認為這種八卦心理不分男女,可弟弟在這方面已經超脫了男女,簡直不像個人,跟他說不清。
坐在旁邊眼不瞎耳不聾,將一切聽的清清楚楚的皇帝,早習慣了這種場面,無語的給小兒子一個“女人就是如此蠻不講理”的眼神,淡定飲酒。
皇帝如今在男女之事上是徹底看開了,畢竟上了年紀精力有限,沉迷政務就沒功夫和女人廝混,在政務和女人之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因此后宮也好些年沒進過新鮮面孔了,皇帝對余貴妃這個老人的寬容度不是一般高,即便余貴妃不止一次當著他面兒說大皇子側妃余小娥,就是道維早亡的表姐余小娥,他也能當無事發生。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嘛,皇帝每每在這母子四人的事上如此安慰自個兒。
道維聳肩。
即便今夜這種場合,他少有的穿上了皇子錦衣,也是一派仙風道骨,自有一股高人風范,氣質和在場諸人格格不入。
朝臣也習以為常,在宮裡遇到二十一皇子,就稱呼對方為殿下,在宮外遇到二十一皇子便稱對方為道長,絲毫不覺得精分呢。
等皇帝一百歲生辰前夕,宮內傳來皇帝病危的消息,朝臣們並未有任何驚慌失措,皇子皇孫們心裡甚至長長的松了口氣,眾人井然有序的換好衣服,準備進宮送陛下最後一程。
一切概因為兩個月前,那位導致皇帝長壽的二十一殿下進宮一趟,與陛下徹夜長談。待那位出宮後,陛下便快速做了一系列部署,並同時下令他一早看好的人選在他殯天后繼位。
那時眾人心裡便有了大致猜測。
可當時陛下身體康健,一頓能吃一碗飯,走路不用人攙扶,太醫也檢查不出他身體有任何毛病。
事到臨頭,眾人多少還是有幾分激動。
若這件事都被二十一殿下給料準了,那他傳奇半輩子的履歷上便要再添一筆輝煌。
然事實證明,道維此生的輝煌時刻不計其數,這種料定帝王生死時刻都算不得什麽。
終其一生,早年主張將道教傳播至四鄰國家,至今海外信奉道家的不計其數,商人們到了國外甚至能三五不時瞧見大景風格的道家建築,並上前無障礙的用大景官話求助。
他於南部的統一上更是功不可沒,傳聞南部首領極其八個兒子,全部被他一夜之間“說服”,感動於他的“以德服人”,決心出家修行,後來南部更是成了異族道教最興盛的地區之一。
等他先後送走了母親與兩位姐姐,便離開京城,行走各地,常年銷聲匿跡,各地常有人傳言見過這位不老神仙,終究沒人能說出他究竟長啥樣。
及至景和四十八年,算起來該是道維一百二十歲生日這天,皇宮收到一封特殊渠道送來的密信,信中那位老祖宗說在海外發現幾座有意思的島嶼,決定去一探究竟,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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