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是個有野心之人,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可他如今在皇帝跟前完全說不上話。找義父福安吧,福安自個人在道維跟前就弱了三分,找師父持燈國師吧,師父為了避禍去閉關,說是一個月,總不能現為了這麽點兒小事就出關吧?
道一琢磨著用什麽理由讓才能讓師父出關為自己主持公道。
道維早看出這小道士不安分,找個機會和他說話:
“有些人該不會以為師父真能為了他,就做出爾反爾自打臉之事吧?即便師父願意,做徒弟的怎能如此自私,棄師父名聲於不顧?”
道一氣的胸口起伏不定,雙眼都要噴火,憤怒道:
“老三我提醒你,師父安排你和老二給后宮娘娘們講經,你近兩月連分內之事都沒做好,卻跑來陛下跟前獻殷勤,小心壞了師父的大計,等師父出關,有你哭的時候!”
道維:“哦~”
哦,原來你真心認為我是去給后宮娘娘們講經的啊,那就是說你根本不知道師父的計劃,也不可能知道我是個帶把兒的了!看來持燈對你們這些半路出家的徒弟並沒有很信任嘛!那就好了,我也不用擔心你突然冒出來揭穿我身份,壞我計劃了!
道一得意的很。
“知道害怕了吧?想明白了就老老實實回去給娘娘們講經,把你是怎麽蠱惑陛下的,讓他連我的話都不聽了,老老實實告訴我,待我在陛下跟前重新站穩腳跟,自會跟師父求情,讓他老人家原諒你的冒失!”
道維哼笑,其實持燈選道一去蠱惑皇帝是有道理的,這位無論是說話做事還是待人接物,都能讓人快速放下戒心,且讓人對他很有傾訴欲,關鍵是有時候他的一舉一動能給人一種力量感,讓人很想信任他。
可惜啊。
可惜遇到了他道維。
他可不想被持燈按頭,犧牲自己的身體,挨個兒讓后宮娘娘們白嫖。
嗨,晦氣!
所以道維笑眯眯開口:
“師兄你想啥美事兒呢?天還沒黑,就連陛下都不敢做白日夢,你就先做上了?你說的倒是好聽,怎不用腦子想想,我和你都是師父的徒弟,你在陛下跟前得臉,和我在陛下跟前得臉,對師父來說又有何區別?
何況明顯我在陛下跟前,對師父幫助更大,更有用,師父他老人家為何會為了你這個沒用的徒弟,就放棄我好不容易在陛下跟前建立起的信任?”
道一被道維正中紅心,惱怒道:
“既然你如此自信,咱們且等師父出關,我倒要瞧瞧師父會不會偏聽偏信!”
瞧道一氣衝衝離開,道維無聲搖頭。
持燈肯定不會偏聽偏信啊,在老家夥的計劃中,我這個帶把兒的僅此一例,你們誰都代替不了。老家夥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躲過各種盤纏,避開各方眼線把我弄進宮來,可不是為了讓我幫陛下做美夢的。
道維喃喃自語:“所以啊,事情還得在持燈出關前搞定。”
旁邊掃撒的小侍女路過,聽道維自言自語,好奇的仰著頭問:“三師兄,您說什麽呢?搞定什麽啊?”
道維笑的十分純良無辜:
“剛和大師兄拌了幾句嘴,讓我想起老家的父親和弟妹們了,我們家小時候啊可窮了,冬天穿不起棉衣,一家人擠在炕上取暖,外面冷風嗖嗖的吹不停,家裡窗戶紙破個洞小風不斷。
為了節約點兒柴火,還不敢可勁兒燒,因此冬天取暖全靠抖。如今一到冬日,雖然吃的飽穿的暖,可我還是不由自主想抖……”
小侍女不知為何,突然被道維說的勾起了傷心事,放下手中掃把,蹲在地上難過道:
“我記得我家裡小時候應該挺有錢的,好像還有兩個丫鬟姐姐陪我玩兒,但我父母出意外走了,我便被叔叔接到他家去住。
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不停有人提醒我是個外人,叔叔嬸嬸們總說讓堂哥堂姐萬事都讓著我,說我沒了父母很可憐,他們要多疼愛我。堂姐妹們總是面上對我客客氣氣的,私底下不願和我多做交流。
我在那個家裡渾身不自在,好像寄人籬下一樣小心翼翼。可我聽旁人說,叔叔家原本是沒有如今的好日子過的,是我爹娘沒了,他們接手了我爹娘的所有家產,再三向族老們保證,會好好照料我的……
後來宮裡要采選秀女,叔叔不願讓他家女兒進宮做伺候人的活計,便瞞著我報了我的名字上去,嗚嗚嗚,我也好想爹娘啊!”
小侍女不過十五六歲,已是進宮三年的老人,哭聲引來了周圍乾活兒的宮人。
不知為何,宮人們聽了小侍女的哭訴,像是受到了什麽神奇的蠱惑,全都打開了話匣子。
有人說:“其實有親生父母又如何,我親爹娘倒是都還在,且我家裡也過得去,但他們偏心啊,打小到大我哥哥樣樣不如我,他們就事事叫我讓著哥哥,我不讓便罵我不孝順,不聽話。
後來正月十五,我哥哥帶我出去看花燈,然後讓人販子把我帶走的……”
有人說:“我兄長為人很好,但我們兄妹命不好,遇到了仙人跳的嫂嫂,害苦了我二人……”
不知不覺周圍聚了十來人,現場成了訴苦大會。
道維心說,該是讓大家感受一下社會主義階級教育運動的威力了。
這股風氣,在道維的有意引導下,快速蔓延至整個皇宮的中下層宮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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