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大大咧咧進城,山鍾硯更是大搖大擺的給甚少下山的兒子介紹,周圍不時有巡邏士兵經過,他跟沒事人似的,丁點兒沒有身為土匪的自覺:
“前頭那是貴賓樓,一頓飯一兩銀子起,論搶劫咱可搶不過人家。旁邊那茶樓水賣的死貴,但有個說書老頭兒嘴皮子可利落,要不是人家不願意,爹恨不能直接把人帶回山。
還有街上這些五花八門兒的小玩意兒,瞧著稀奇,看多了也就那樣……”
末了評價一句:“說起來是比前幾年繁華了,擱幾年前咱兄弟們往街上一站,整條街空蕩蕩連隻鳥都沒有!”
道維細心觀察周圍地形,最後拉著他爹上了街邊一家茶樓。在二樓選了臨窗位置坐下,叫了一壺清茶。
山鍾硯在小二面前充大爺,給錢那叫一個爽快,回頭周圍沒人了朝兒子呲牙:“娘的,真會搶劫!”
道維:“……”
他算是看明白了,對他爹這種一窮二白還沒有私房錢的男人來說,摳是常態,只有在他娘身上才顯得格外舍得罷了。此時還不忘給他爹瘋狂喂洗腦包:
“等咱們這票乾成,回頭打入朝廷內部,每月領朝廷俸祿,到那時咱花的是皇帝老子的錢,用起來才不心疼!”
見他爹想提出不同意見,果斷截斷他的話頭:“時間不早了,待會兒該怎麽做您還記得吧?”
山鍾硯拍胸口表示:“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不跟爹說讀書科舉的鬼話,這天底下就沒有你爹搞不定的事兒!”
道維哼笑一聲,不置可否。
這些天他多方收集消息,幾番斟酌,最後制定了一個可行性非常高的策略來拯救他們一家的小命。
正想著,街上傳來喧嘩之聲,隱約是有扒手偷別人錢袋子被發現引起的騷亂,道維興致勃勃的往下看時,他爹早就從二樓窗戶跳下,中途幾個借力,幾乎是一眨眼功夫就乾脆落地,準確照著人群裡扒手位置一拳頭過去,扒手當場倒地不起。
眾人親眼看見人跳樓的驚慌之聲卡在嗓子眼兒還沒咽回去,很快又轉為一片叫好。
就見他爹在一片叫好聲中,被兩個身穿官兵服的小兵請到一邊酒樓說話。
道維希望他爹能穩住。
說實話,山鍾硯這會兒面上雖鎮定,但心裡還是有點慌的,畢竟他們事先查了很多天,才確定唯有今天有機會能近距離接觸楊回,唯有這種方式才能引起楊回此人的注意,進而有機會和對方面對面談判。
如今計劃實施的很順利,他如願站在了楊回對面。
山鍾硯在心裡給自己打氣:穩住別慌!
便聽楊回坐在酒樓大堂內,滿眼欣賞的問他:“觀俠士身手不凡,又不似慶安府人,敢問俠士高姓大名?”
山鍾硯按兒子教的,老老實實回:“山鍾硯。”
對面人眼神一閃,語氣越發溫和:“哪個山?”
“熊魚山的山。”
這下不僅楊回覺得可疑,便是他身邊親兵的眼神也厲了起來,當即有人抽刀防備,將楊回與山鍾硯中間用人牆分割開來。
山鍾硯渾不在意的模樣,直直看向楊回。
楊回哈哈一笑,叫周圍人退下,問他:“你是特意來找本官的?”
雖是疑問句,但語氣很肯定。
山鍾硯也不矯情,直接點頭。
楊回來了興趣,示意山鍾硯說說看。山鍾硯此時卻不再多言,隻堅持道:“大人還是尋個安全處,咱們慢慢說,免得我這一嗓子嚷嚷開,壞了大人的好事!”
楊回隱隱被威脅了卻不氣惱,反而被山鍾硯給勾起了興趣,當真起身叫人帶山鍾硯回府。
兩人回府說了什麽外人不得而知,山鍾硯最後被守備府的管家客客氣氣送出門,走的那叫一個四平八穩不急不緩,讓人一看就是特靠譜之人。
直至離開守備府街,行至熙攘街道,第一眼便瞧見在馬車旁等他的兒子,整個人連背影都松了口氣的活潑起來,朝著對方快步奔去。
這叫不知情的見了,還真說不好兩人誰才是年長的長輩。
道維見他爹這樣就知道事情談成了,但還是讓他將兩人見面的場景細細講了一遍,確保沒出差錯。
山鍾硯整個人現在都是興奮的,四仰八叉躺在租來的馬車裡,有點兒劫後余生的對兒子說:
“幸好咱沒想和朝廷剿匪的那幫人硬碰硬,我今兒瞧的清楚,那守備楊回身邊的親兵身上的裝備,還有他們行走時不自覺露出的氣勢,士兵互相之間的配合都很不俗,要動真格兒的咱還真不夠給人家送菜!”
道維心說,雖然守備楊回手底下的士兵確實不賴,可跟他身邊千裡挑一的親兵比,那還是有參差的。
但這話他不會告訴山鍾硯,就讓他腦補去。
山鍾硯一骨碌翻起身,目光炯炯的看向兒子:“你說說你怎知道爹那麽說,楊回肯定會答應幫咱們的?”
今兒經歷這一遭,山鍾硯後知後覺,他兒子或許真能讀書當官呢?小腦瓜子竟然能將守備楊回的反應給算計的清清楚楚,反正他們老山家祖祖輩輩沒這麽個能耐人!
道維從袖中摸出一包話梅含在嘴裡減緩暈車的不適,這才在他爹的催促下緩緩解釋:
“爹你知道西北剿匪大軍統帥謝行止是皇帝心腹,可皇帝人家不可能只有一個心腹對吧?剛好這慶安府守備楊回也是皇帝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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