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能同時做到這些並指使周大將軍之人,唯有陛下。
道維回頭看了空蕩蕩城門一眼,並未下馬,隻好整以暇的問木雅蘭:“我就欺他了,你待如何?”
他沒興趣與木雅蘭這種人講道理,也沒耐心跟她扳扯有的沒的。該說不該說的,當年都說盡了。
木雅蘭似是沒想到道維會是如此態度,呆了一瞬,猛然抬頭,像是被人突然掐住脖子的鴨子般,愣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的吐出一句:
“你怎能如此不講道理?你,你如今可是太傅,若讓人知曉你公報私仇,攛掇陛下挾私報復臣子,不怕毀了你大好的名聲,毀了你在朝臣,在陛下心中的形象嗎?”
道維覺得很可笑,有些人向來這般欺軟怕硬,他耐心與對方擺事實講道理之時,對方隻覺得他欠她的,可以讓她為所欲為,如今他不講道理了,對方反而無所適從,只能說些有的沒的。
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不太合適的話,惡人還需惡人磨。
對待木雅蘭這種人,就得這般不假辭色。
“我自然是不怕的!你待如何?”
道維說的輕松,木雅蘭都傻眼了,愣在原地一時無言。
道維再次心裡感歎,這麽多年,還能問出這種問題,木雅蘭竟然一點兒長進都沒有,也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
朝堂的權力傾軋比後宅那一畝三分地兒凶險數十倍,有權有聖心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依照他如今的地位,別說他沒出手,即便他出手搞死一個聞展鴻,也有的是人為他的粗暴行徑想方設法粉飾太平,只要他願意,他公報私仇的行為就能被傳唱為大義滅親。
至於什麽人言可畏,什麽朝臣的態度,只要有利益牽扯,那些東西都不重要。
這才是一手遮天的權臣該有的排面。
木雅蘭在聞展鴻後宅裡,與金蛾黛鬥了這些年,竟然連這個道理都不懂,確實挺讓道維失望。
道維目光緩緩落到不遠處聞家車隊裡,準確鎖定假裝淡定,頻頻往這邊偷瞧的聞展鴻,手裡的馬鞭輕輕朝對方一點。
或許是這個頗具侮辱性的動作激怒了對方,以至於躲在女人身後的聞展鴻突然露出幾分攻擊性,一身正氣不卑不亢的出現在道維面前,朝他拱手行禮。
“周大人赤膽忠心,文韜武略出類拔萃,實乃我景朝官員楷模,今日一見,令人景仰,可惜時機不湊巧,否則下官真想邀大人把酒暢飲一番!”
絲毫不提木雅蘭之事,卻伸手將木雅蘭從地上扶起。
瞧著確實有點兒東西。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道維仿若沒瞧見他一番舉動,突然說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本官與木氏行同路人無話可說,但沒記錯的話,你夫人金氏,可是本官實實在在的表姐。
聞大人是不打算叫你夫人認本官這門親了嗎?”
話音一落,不僅聞展鴻與木雅蘭面色難看,便是不遠處馬車內也突然安靜的可怕。
道維當初將木雅蘭塞進聞展鴻後宅,算是將金家,尤其是金蛾黛得罪狠了,這些年金家其他人因為利益關系,還試圖與道維修複關系,唯有金蛾黛,是一力主張與道維撕破臉的。
可見其恨道維之決心。
馬車紋絲不動,空氣陷入寂靜,最先打破僵局的,是最沉不住氣的木雅蘭,她面色潮紅,胸膛起伏,可見內心情緒翻湧激烈,疾言出口。
“你明知我與金蛾黛相見兩相厭,卻當著眾人面這般說,寧可認我的仇人做表姐,卻不認我這親姐,是想折辱我嗎?你做到了,高興了嗎?木!雅!歸!”
最後三個字恨不得咬碎了吞下去。
道維覺得好笑,身處高位,偏頭瞧聞展鴻,“你也覺得本官是刻意羞辱她?她值得嗎?”
天子近臣,手握兵權,大義上還是天子養父,這樣一個權傾朝野之人,親自上陣,去羞辱一個四六不懂的內宅婦人,看不起誰呢?
聞展鴻被道維問的面色漲紅一片,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對上道維清明的仿若看透一切的目光,咬牙呵斥木雅蘭:“夠了!”
又指著不遠處的馬車,眼帶威脅,“去馬車內休息,將夫人喚來見過大人!”
心裡不停琢磨,今日真是大錯特錯,不該一時糊塗信了木雅蘭的鬼話,認為周大人會看在她的面上,對他網開一面。
他只需要這網開一面,僅僅需要周大人不刻意針對他而已,他相信只要沒人特意打壓,以自己的能力,終究有重回京城的一日,眼下小小困難,難得住他一時,難不住他一輩子,他有這個自信。
誰知一時鬼迷心竅,放任木氏施為,回過神來,已然犯了如此大錯。
木雅蘭被聞展鴻當面訓斥,且讓金蛾黛壓了一頭,放在往常定要不依不饒找回場子,但今日奇異的沒有多說,隻幽怨的看了道維一眼,“你心裡惱我,不願見我,我都能理解,但母親還住在金平城,你若有心,便去瞧瞧吧。”
說罷施施然朝車隊方向走了。
聞展鴻無心多想,隻覺木雅蘭沒鬧開,著實松了口氣,卻沒瞧見,對方轉身那刻,看他的眼神,帶著數不盡的嘲諷。
道維在馬上將一切看的分明,便明白今日木雅蘭這番虎頭蛇尾的舉動,多半不是出自她真心,皆是表演給聞展鴻看,好在聞展鴻身上圖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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