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哇哦,”薄晉聽他的語氣,估摸著他應該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忘得差不多了。挑了挑眉,故意調侃道,“態度這麽謹慎的嗎?”
他點頭:“懂了,原來我在你心裡這麽重要。”
謝阮一言難盡道:“你的臉皮也不比賀明傑薄多少。”
薄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懶洋洋道:“那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要想生活過得甜,多少都得舍點臉。”
謝阮:“……”
你還挺押韻。
謝阮無語,正想再說點什麽,就聽見薄晉溫聲道:“心情好點了嗎?”
謝阮一怔,這才發現被薄晉這麽一打岔,自己心裡那些壞情緒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跑了個一乾二淨。
怪不得薄晉會忽然提起孫浩翔和賀明傑的囧事,原來是在幫他調節情緒。
謝阮握著手機,隻覺得心裡又燙又暖。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過了半晌才穩住聲線,輕輕“嗯”了一聲。
他忽然不想再強撐、也不想再嘴硬了。
在薄晉面前稍稍示弱一次,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
“那什麽,我……”謝阮斟酌片刻,想好好跟薄晉道一聲謝。今晚若不是有他,自己還不知道要一個人鬱悶多久。
這時候,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星星,睡了嗎?”
謝阮不自覺地抿了下唇,頓了片刻才道:“沒。”
盡管謝阮捂住了聽筒,但薄晉還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你家人?”
謝阮“嗯”了一聲。
“行,那我不跟你多說了。”薄晉按滅煙頭,站起來走回屋子,“早點睡覺,明天別忘了帶假期作業。”
停頓片刻,一笑:“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謝阮下意識接了話:“是什麽?”
薄晉勾唇:“記得想我。”
這個人簡直了!謝阮窒息:“我掛了。”
“嗯。”薄晉笑笑,“晚安。”
臥室門被推開,陳薇端著盤切好的橙子走了進來:“剛剛是在跟同學打電話嗎?”
謝阮沒說話,隻點了點頭。
陳薇將果盤放到桌子上,拿了一瓣橙子遞給謝阮:“嘗嘗
,這是你賀叔剛在樓下買的,挺甜的。”
謝阮接過橙子,拿在手裡並沒有吃。
他嗜甜,受不得一點酸,向來不碰橙子這類水果。
陳薇見狀,以為他還在氣自己偏心,有些無奈。大兒子的性格跟前夫太像了,都是那種很純粹又固執的人。
這當然好,要不然當年謝忘年一個好好的大少爺也不會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堅決娶了在酒店當前台的自己。
可生活中哪有那麽多非黑即白的事。
現在的丈夫不喜歡她過多關注大兒子,之前還因為這個跟她鬧過幾次。搞得家裡烏煙瘴氣的,她能怎麽辦?
經歷過之前的大起大落,她很珍惜現在這樣平淡又普通的日子。
“媽媽不是偏心,”陳薇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下,“只是晨晨還小,你賀叔希望我多分一點精力給他,所以有時候看起來難免就對他多照顧了幾分。但在媽媽心裡,你們都是一樣的,而且……”
她伸手,摸了摸謝阮的頭:“媽媽沒有工作,這個家還要靠你賀叔來養,你明白嗎?”
謝阮沒有躲,隻抬眸定定地看著她手腕上那個濃綠透亮的翡翠鐲子。
他爸爸雖然是因為破產自殺的,但卻沒有留下債務。相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裡那會兒還剩下不少值錢的首飾。
這個翡翠鐲子就是。
他並不需要賀金慶來養。
所以謝阮一直不懂,為什麽從小到大,他媽總跟他說,要聽賀叔的話、不能惹賀叔生氣,不然會被趕出去。
可是現在他明白了。他媽愛他,但更愛她的新家庭。她希望用他的讓步來成全這個家表面上的和平。
她真的不偏心嗎?那為什麽看到他成績進步了卻無動於衷?為什麽連一碗面都要區別對待?為什麽不清楚他的喜好?
不過是謊言說了一百遍,連自己都信了罷了。
謝阮諷刺扯了扯唇角。
陳薇被他看的下意識縮了縮手,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有些待不下去了。她站起來,留下一句:“等你長大就會理解媽媽了。”
便轉身離開了。
臥室門啪嗒一聲被合攏,謝阮諷刺一笑。片刻後站起來,將那瓣橙子丟進了垃
圾桶。
他以為自己會難受,但不知怎麽的,看到手機上那段跟薄晉的通話記錄,他忽然就不在意了。
當天晚上,謝阮意外地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是被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日光喚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緩了一會兒,這才下床去洗漱。
家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賀金慶去看店了,早上不少上班族會來便利店買早餐,也算是個小高峰。他媽……謝阮往臉上撲了把水,應該是去送賀晨上學了。
謝阮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進廚房找吃的。
許是走得匆忙,餐桌沒有收拾。用過的碗筷堆在一起,桌子上還有幾攤雞蛋皮,看起來一片狼藉。
謝阮走過去拿了個雞蛋,又盛了碗半涼的粥,正準備隨便對付一口,電話忽然響了。
他垂眸一看,是薄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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