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他說,語氣無比堅定,第一次在薄晉面前展示出了他強勢的一面,“薄晉,現在立刻報警。”
“已經報了。”怕他擔心,薄晉多說了幾句,“你知道溫詠家的地址吧,派出所在他家附近,很快會到。”
“那就好。”謝阮頓了頓,隨後輕聲問,“你怕不怕?”
薄晉一怔,隨即失笑:“怕什麽,這點事算什麽,別瞎想。”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熄燈了吧,洗漱了沒?去睡覺吧。”
謝阮沉默著沒說話,明顯不想掛。
小脾
氣忒倔強了。
薄晉輕笑:“聽話,明天還要上學,忘了離高考還有幾天了?”
謝阮心說高考跟你比算個屁,嘴上卻隻得不甘不願地應道:“行吧。”
“晚安。”
“安。”
掛掉電話,謝阮立刻買了去水城的高鐵。兩座城市離得近,幾乎每個時間段都有往返的高鐵。
短短一兩個小時的車程,謝阮坐立不安,心焦得幾乎靜不下來,惹得周圍人頻頻往這邊看。還好有薄晉時不時發過來的消息聊以慰藉。
許是猜到了他的心情,薄晉隔一會兒就會發條消息過來。
【薄】:警察來了,還挺重視,來了三個。
【薄】:沒敢上陽台,了解一下情況就拉了警戒線。
【薄】:嘖,要去警局做筆錄。牛逼,你老公也是進過局子的人了。
【薄】:到派出所了,不跟你說了。
【薄】:知道你在看,今晚不會有什麽新進展了,去睡吧,明早肯定跟你報備。
【你謝哥】:嗯。
睡是睡不著了,謝阮戴上藍牙耳機,隨便找了個視頻轉移注意力,省得老是腦補一些有的沒的。
而薄晉這邊,則像他說的那樣,去了警察局做筆錄。
警察問得很細,從開始到護欄斷裂,就差一個畫面一個畫面摳了。薄晉也很配合,三人當時的情況、溫詠和趙欽從進家以後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個小動作,全沒放過。
說到最後,警察看他的表情已經堪稱驚悚了。
什麽人啊,這都能記住,真不是瞎編的嗎?
“這位……”負責薄晉的是一個年輕警察,目測只有一十四五,他看了眼筆錄上的內容,嚴肅道,“薄晉,你能對你剛剛的話負責嗎?”
警察小哥見過不少中一期少年,一旦熱血上頭什麽都能咧咧出來。
薄晉雖然看起來不像,但萬一別人是顯性中一,他是隱性的呢。
畢竟青春期嘛,一切皆有可能。
薄晉說:“我能。”
頓了頓,又說:“我記憶力不錯。”
哪裡是不錯,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已經是恐怖了。
以
防萬一,警察小哥又問了一遍,然後驚悚地發現,薄晉的描述跟剛剛絲毫不差。
怎麽值個夜班都能受到暴擊!
警察小哥恍恍惚惚地合上筆錄,心裡淚流滿面。
這既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嗎,他娘的比人和猴子之間差的都大啊!
“怎麽樣?”隊長從後面走上來,翻開他手中的筆錄開始看。
“都問完了。”警察小哥老實道。
隊長還想說點什麽,目光瞄到其中某一段文字時,忍不住挑了挑眉。他抬頭看向薄晉,薄晉平靜地跟他對視。
隊長嘬了嘬牙花子,這位小同學有點東西啊。
這份筆錄看似在客觀重複之前發生的事,但實際上經驗豐富的警察一眼就能察覺出溫詠的不對勁。
偏偏人家說的還是事實,沒半點添油加醋的成分。
現在的孩子都這麽聰明了嗎?這可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啊。
隊長啪的一聲合上記錄,面上沒表露出什麽。衝薄晉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另一間辦公室。
等薄晉他們被放出警局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平白受了一場驚嚇,向來摳門的趙欽也手松了一次。哥倆好地勾住薄晉肩膀,提議道:“等會兒去吃個宵夜?我請客,就當給你壓驚了。”
“去唄。”薄晉無所謂,反正謝阮不在,他去哪兒都一樣。
“行。”趙欽推開警局的門,讓薄晉先出去,“我等下看看這附近哪家店味道好,沒怎麽來過不知道。”
他轉頭問溫詠:“老溫,你知道嗎?”
溫詠笑笑,仍舊是平常斯文溫和的模樣:“有家日料店不錯,我經常吃。”
“日料就算了,不實惠也沒什麽味,吃了跟沒吃一樣。”趙欽擺擺手,掏出手機開始搜索,“小薄你想吃什麽?東北燒烤怎麽樣?我特喜歡他們那兒的烤肉,肥瘦相間,烤得滋滋冒油。蘸著特配的燒烤料,那滋味……絕了!”
“可以。”薄晉抬起頭,思索片刻道,“你翻翻大眾點評,我想吃黃蜆……”
薄晉望著前方,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夜色朦朧,圓月當頭,照亮了派出所前的一方小小天地。
對面的馬路褪去了白日裡的嘈雜喧囂,變得安寧而平和。
而這片安寧裡,此時正站著一個人。
一個這時候本該在學校寢室睡覺的人。
察覺到他的視線,那人倏地抬起頭看過來。
仿佛靜止的畫面忽然被注入了一汪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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