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心裡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剛剛她沒多想,回過味來卻發現哪哪兒都不對,客廳裡的氣氛簡直可以用凝滯來形容。她想了想,終於記起來今
天是公布投標結果的日子。
如今丈夫這個表情……
沈母簡直不敢繼續往下想。
可該來的總要面對,有些事不是她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
沈父看著相伴了幾十年的妻子,眼睛倏地紅了。他捂住臉,悶啞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來:“沒中標。”
簡簡單單個字,卻讓沈母如遭雷擊。
她不是沈行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79億的罰款,沈家根本拿不出來。項目又沒中標,誰還肯在這個時候把錢借給他們?為今之計,只有把所有公司動產不動產變賣,才能勉強填上這個窟窿。
可賣了以後呢?他們要怎麽生活?
沈母眼前一黑,猛然跌坐在地。她茫然地看向沈父,不敢置信地喃喃:“你不是都打點好了嗎?怎麽會……”
已經過了最艱難的時刻,沈父的理智稍稍回來了些許,他苦笑:“打點有什麽用,人家技術比我們先進。”
他將手機遞給沈母:“看看吧,是那個孩子開的公司。你說這是不是我們的報應?如果我們當年好好對他……”
話沒說完,就被沈母的一聲尖叫打斷:“這小畜生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她較好的面容上現出一絲猙獰,顯得格外刻薄:“當年要不是我們養了他,他早不知道死哪裡去了!我就說別人家的孩子養不熟,你看怎麽樣!野種就是野種,半點不知道感恩!”
她蹭的一下站起來:“我去找他!這是我們家的項目,他憑什麽說搶就搶!”
說著,連包都顧不上拎,轉身就走。
“你等下!”沈父連忙攔住她。
“你什麽意思?”沈母怒瞪著沈父,“你護著他?”
“沒。”相比於沈母的衝動,沈父要冷靜得多。他眼神閃了閃,耐著性子道,“你這樣去不行,他肯定是聽說了被我們退養的事,本來就對我們有怨,你一鬧事情會更糟。”
“怨?”沈母瞪大眼睛,仿佛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生恩不及養恩大,我們白白養了他一年,還沒跟他要撫養費呢,他哪來的臉怨我們?”
“事情雖然是這麽個事,”沈父拉著她的手重新在沙發上坐下,細細掰碎
了跟她講,“但你這個態度不行,得軟和一點,你懂吧。”
他摒棄掉心裡的負面情緒,飛快算計起來:“孤兒院那種地方長大的孩子都缺愛,你稍微對他好點,他就會對你掏心掏肺,何況他之前還叫我們一聲爸媽。”
“反正那會兒他還小,不記事。我們好好跟他說說,修複一下關系,這個項目未必沒有轉圜的余地。”
聞言,沈母的怒火消下去不少。她知道沈父說的有道理,但一想到自己要對那個不知道是誰家的野種扮演慈母,就覺得打心眼裡惡心。她運了運氣:“行吧,那你跟我一起去,我怕我壓不住脾氣。”
想起剛剛看到的中標結果,沈母嫌惡地皺皺眉:“幸好當時想辦法丟了他,這麽多年的事了還要報復,可見是個小心眼的。要是留在咱們家,肯定要跟行雲爭。”
沈父之前是有那麽一點後悔的,薄晉還在上高中就能闖下這麽一片基業,才能可想而知。要是留下他,那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家的。
聽到妻子的話,那點兒後悔頓時消失不見,讚同地點點頭:“也是。”
這孩子野心這麽大,真要打起擂台,行雲根本不是對手,他辛苦打拚下的家業可不能便宜別人。
沈父遺憾地歎了口氣,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他拍了拍旁邊魂不守舍的兒子,顧不得安慰,匆匆上樓換衣服準備去世嘉高中。不管怎麽樣,先把目前這堆爛攤子收拾了再說。
薄晉並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兩個不待見的人,下課鈴一響,便拉起謝阮往校外走:“我跟王叔說過了,讓他給你熬了點南瓜粥,再配幾樣清淡的小菜,中午就吃這個。”
昨晚孫浩翔點了不少炸雞,硬生生把謝阮吃傷了,一晚上過去還有些犯惡心,早上都沒吃多少東西。
食堂裡的東西大多重油重鹽,少有的幾樣素菜也清淡不到哪裡去。薄晉看不得謝阮謝阮懨懨的模樣,提前跟王老板打了聲招呼。
謝阮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嗯。”
最近倒春寒,他有點感冒,再加上油炸食品吃多了,雙重Buff之下胃口就不大好了。
“跟我還害臊,”薄晉樂了,在他腦袋上薅了一把,不要臉道,“你不行啊謝小阮,咱倆都赤誠相
見多少次了。”
謝阮下意識反駁道:“你說誰不行?”
反應過來後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
哪有多少次,明明就那麽幾次,被他說的像他們倆幹什麽了一樣。
而且他也不是因為覺得麻煩了薄晉不好意思,都交往多長時間了,他臉皮再薄也不會計較這個。他就是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吃炸雞吃到反胃有些丟面子。
謝阮看看左右,忽然覺得哪裡不對:“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嗯?”薄晉裝傻,攬住謝阮的肩膀試圖拉回他的注意力,“沒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