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事回去吧,今天不需要你加班。”
“哦,好。”
顏無殊恍惚想著越總其實是個好人,雖然總是要他做這做那做一些不是他職務范圍內的事,而且對他格外挑剔,但是工資給的多,像是這種情況一定會讓他休息,除了那次陪他出差,也從不讓他加班,公司福利比別的公司多得多,多到顏無殊懷疑越總是做慈善的,怎麽動不動送東西的。
手已經握上門把,門卻在他之前自己開了,進門的是張秘書,對方動作很小心很輕,看見顏無殊睡眼朦朧的站在裡面他沒驚訝,反而是看到越總他露出驚訝的神情。
“越總您怎麽不再多睡會兒?洛師傅不是說您這病吃了藥一定要睡夠周數,不然又該頭痛了,您上次那慘狀我都還記得。”他似乎想到什麽,轉向顏無殊,下意識就要指責:“是不是你——”
話說到一半看見男人不善的眼色舌頭立馬打折:“呃,沒事,我是說,你倆是不是一起睡了,啊不對,我,哎喲我這嘴,也不知道在說啥哈哈哈……”
兩人又交流了些事情,顏無殊聽不太明白,張秘書請示完就火速跑路,似乎是要去找那個洛師傅。
顏無殊隱約覺得哪裡不對,越總剛才也在睡覺,還有,他有什麽病?
他忙著想,一時忘記自己要出辦公室,越總竟也不催促他。
“越總……”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他的語氣一如往常的平靜,是上司和下級之間常有的距離感。
顏無殊背對著越總,聽動靜越總似乎是在翻閱文件。但實際上越重山手按在文件夾上翻閱,眼睛卻一錯不錯凝視著他。
“我是想問,你的病嚴重嗎,是什麽病?”顏無殊確實想知道,哪怕忽略心中那股怪異感,他也下意識地關心這個問題。
身後沒有傳來回應,顏無殊以為他不想回答,正失落,就聽到男人說:“很嚴重。”
顏無殊立刻回頭追問:“什麽病,能治嗎?”
猝不及防對上視線,兩人都愣了一下,越重山率先挪開目光。
“臆想症,得不到的人反反覆復出現在夢裡,整晚整晚地睡不著。”
聽到這病名顏無殊一怔。
他有些懷疑是自己自作多情,但還是問了:“……什麽時候得的?”
“去年七月十三。”
這麽精確?腦子突然卡住,這好像是……他來面試的那一天。
顏無殊想起來了,確實是那天,他記得很清楚,和他生日隻隔了三天,爺爺送了他一套有點小貴的職場套裝,他印象很深刻,既因為那套標志著他要踏入職場的衣服,也因為初次面試,就是在那天他遇到了越總,對方親自面試的他。
當時他還很奇怪這人好像不是這裡的老板,也不是HR,怎麽突然要面試他,當時的老板卻說這位是未來的大老板,於是顏無殊誠惶誠恐地進行了一對一面試交流,獲得了他人生中第一份工作。
所以:“那個噩夢,是你……”
大約是經歷過光怪陸離的異能世界,顏無殊很自然地猜測。
即便現在告訴他自己所在的世界也並非他以為的那麽“普通”,恐怕他都不會很驚訝。
“是。”出乎意料的,越重山承認的很乾脆。
“我生來就有奇怪的能力,只要是我想得到的東西,最終一定會到我手上,只是它未必是我最初想要的模樣,因為這一切都是在半夢半醒間完成的,我的身體裡寄宿著偏執的惡鬼,它會不擇手段帶回一切我想要的。”
顏無殊渾身發冷,但回憶起夢裡發生的一切,他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夢裡我沒見過你。”
“夢裡每個人都是我。”
不對,還是不對:“他們並沒有不擇手段。”掠奪他,甚至一開始都很排斥他,如果說是想得到他,以他們的能耐,明明很簡單,即使是越總本人,在這個世界也不難做到。
男人從辦公桌上端起一杯水,兌著不知道什麽東西喝了下去:“喝藥可以壓製。”
他竭盡全力拽住心中那頭狂躁的野獸,不去驚擾他最鍾愛的玫瑰。
“但他們還是很煩人……”小聲咕噥。
顏無殊這裡說的不是他們壞,而是總想粘過來,尤其是那個張口閉口老婆的傻子。
煩人這兩個字格外清晰:“抱歉。”
即使是在夢裡,他們也各有各的惡劣,情感缺失,玩弄人心,恪守成規,權力欲望,嗜血邊緣,還有名為自由實則逃避的軟弱。
攤牌後的越重山格外好說話,顏無殊不自覺就得寸進尺了。
“那你告訴我,宮明鏡給的那瓶東西究竟是什麽,為什麽用了就夢醒了?”
越重山似乎在整理腦海裡的海量記憶:“他破解了那個世界的基本構成,瓶裡的液體是夢境的原始力量。”
“那是什麽?”顏無殊追問。
男人凝視著他:“我對你的欲望。”
愛欲傀儡,牽絲成戲,他是那個被愛欲寄生瀕臨失控的傀儡,只有將絲線送到他的玫瑰手上,才能溫順地奉上愛意。
顏無殊臉噌地紅了,這人在這點上意外的和宮明鏡有點像,總是能毫不羞恥地說出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簡單來說,變態。
“作為我欲望的載體,在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就已經注定了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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