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晚秋時節,門外天高雲淡,秋日正好。
池深停住腳步,他伸出手,接住一把陽光。
死亡遊戲裡,是沒有晴天的。
就算是白天,天空也永遠陰沉沉,這樣柔軟熱烈的陽光,他曾經以為永遠也見不到了。
這一刻,他高興得像個與光玩耍的孩子,看著陽光從他指縫中落下,又快樂的向前一步,去接住更多的光。
“嗚嗚?”又走了兩步,紅衣女鬼直覺不妙,在池深手裡瘋狂扭動,用她含混不清的聲音說著,“唔要去,唔互死額!(不要去,我會死的!”
池深這才停了下來,他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燦爛的秋日,隨後提著女鬼慢慢向著她指的方向走。
想好了,他今後要找個陽台朝陽的房子,再買一個躺椅,沒事的時候就躺在陽台上曬太陽!
女鬼帶著他走到了一個牆角,指了指牆角倒扣著的破碗。
池深在裡面還真的感受到了一絲陰氣,這陰氣太微弱了,他昨天應該是根本沒有注意到。
這種陰氣,根本算不得厲鬼,連普通的惡鬼都不是,最多算得上一抹遊魂。
“這麽弱的鬼,怎麽在這裡生存下來的?”池深將完撿起來,他並沒有急著將碗翻過來,而是問了紅衣女鬼一個問題。
紅衣女鬼也茫然了片刻,隨後遲疑著說道:“嚓能七?(他能吃?)”
池深在他帶出死亡遊戲的東西裡面找了下,摸了一件陰物出來,喂進破碗裡——好嘛,這弱得都讓鬼沒有胃口了,也是弱到了一種境界,他真怕自己把碗翻過來,這鬼就在散射進來的陽光下當場暴斃。
所以他不僅喂了東西,還把破碗帶回了自己房間,關上門拉上窗簾,這才將碗翻過來。
碗裡幽幽飄出來一抹遊魂,那遊魂呈現快消散的透明模樣,甚至不注意看,都看不見他的存在。
池深又摸了一件陰物出來喂給他。
“嗚嗚嗚!”紅衣女鬼在旁邊發出聲音,似乎在提醒池深什麽。
這次池深沒聽懂,他就沒理。
“嗚嗚嗚!”紅衣女鬼喊得更起勁了。
池深思考了一下,決定從根本上解決聽不懂的問題,他從自己的武器庫摸出裂口女的剪刀,想著自己給靈魂整形的能力是不是退步了,怎麽這個紅衣女鬼還是口齒不清的呢?
在看到剪刀那一瞬間,紅衣女鬼立刻想跑,池深哪能給她機會,一把就把她抓了回來,摁住了她的頭,紅衣女鬼見逃跑無望,血淚唰一下就從眼眶流出來了。
“你們在做什麽?”池深突然聽到一個輕柔好聽的男聲,那聲音微啞,帶著低低的磁性,像是在人心口撓了一下。
他轉過頭,就看到那抹遊魂吃掉他兩件陰物之後,樣貌已經變得清晰可見,是個松松垮垮穿著西裝的男人,戴著眼鏡,渾身散發著連續加班三個月還沒加班費的喪氣,確實是一個苦逼打工人的形象。
初次見面,池深覺得自己需要給對方留一個好印象,於是他微笑著說:“我在幫朋友一點小忙。”
“真的是幫忙嗎?”遊魂疑惑的看著紅衣女鬼的臉,“可是她都哭了。”
池深面色不改摁下紅衣女鬼的控訴,眼睛都不眨一下:“她這是感動哭了。”
——
白家主宅。
在池深煩惱如何找工作的時候,白家也遇到了一點麻煩。
賀老和白家現任當家白錫明正在書房密談。
白錫明四十來歲,並不顯老,正值壯年,他穿著質地柔軟的唐裝,坐在書房的紅木椅子裡,自有一股高位者目空一切的味道,他身後的櫃子裡堆滿了八卦圖觀音像等等辟邪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因為常年研究這些,還是因為怕死。
“你說特安局進了老宅?”白錫明點了一線香,神色平靜,輕微的焦糊味從香爐裡飄出來。
他剛剛才接到了特安局的電話,不過被他應付了過去。
賀老道:“放心,我帶著白家信物進去,百鬼辟易,他們沒有發現老宅裡面的東西。”
白錫明點點頭:“辦得好。”
“只是有一點不明。”賀老說道,“有人將早死男童釘在了柱子上,用一根冰刺,那冰刺上還殘留著陰氣,那像是一個掌握邪門歪道的人做的事。”
白錫明不以為然的眼神微微一變:“你是說,有其他人進了老宅?”
賀老如實道:“是,並且悄無聲息避過了老祖宗布下的百年陣法,而且離開得也毫無痕跡。”
“不,”白錫明突然想到什麽,“老宅裡還有一人……”
賀老看著他:“你是說,那個毫無天賦的池深?”
隨後兩人一起搖頭:
“不可能。”
“絕不會是他。”
“昨晚他沒死,算是運氣。”賀老直言道。
白錫明牽動了一下嘴角,眼裡卻並沒有笑意,那語氣就像是在說著不相關的人,而不是與他有血緣關系的孩子:“他不可能一直運氣這麽好。”
賀老卻突然有點擔憂:“如果他真在老宅住滿一個月,那祖訓怎麽辦?”
“你說那個在老宅住滿一月,就可以成為族長的祖訓?”白錫明大笑一聲,“我年輕時也曾有過這個想法,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我還是覺得,讓我那些個兄弟姐妹失去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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