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深的視線裡,扎根在衛卓心臟的詛咒盤根錯節,雖然只是零星開出了一兩朵黑色的大花,但那詛咒已經深入了他的身體,不多時他的身體就會被黑色的詛咒之花吞沒。
衛卓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他或許並不好受,卻笑著說道:“讓我現在去死也可以。”
他的妻子在旁邊說了他兩句,讓他不要說這樣的話,衛卓只是傻哈哈笑著,並沒有反駁。
接著,衛卓的妻子又詢問池深怎麽可以讓衛卓活得久一點,行善積德具體是做什麽事,他們把家裡的所有錢捐出去可不可以?
池深搖了搖頭:“他是因為做了虧心事,才會被詛咒,如果他去幫助別人,或許可以讓這個詛咒變得弱一點,短暫壓製,具體怎麽做我不太清楚,我不擅長因果的事情,倒是有一個人擅長,只是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說道這裡,池深笑了一下:“不過你這個情況,她肯定會說,救不了,等死吧,她叫張杳,如果你們找到了她,並且說動了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衛卓的妻子點點頭,詢問了池深提到的這個人的具體情況,並且記了下來。
衛卓則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情況,現在只剩下傻笑。
池深看著衛卓一臉傻笑的模樣,還認真思考了一下,現在問衛卓文欽的事情,是不是得不到有用的答案,但是他也不想浪費時間跑兩趟,還是問了。
說到文欽,衛卓的神色終於嚴肅了一點,他沉思片刻說道:“我和他並不熟,只是見過幾面。”
說著,衛卓的視線落在了季星沉的臉上。
“他和文欽長得很像,今天我甚至以為是文欽來了,但我很快就明白他不是。”
衛卓其實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季星沉的長相,但是那時候他並不關心除他家人之外的事情,此時家人無憂,他才開始困惑其他的事情。
衛卓繼續說道:“他和文欽差別很大,雖然他倆側臉幾乎一模一樣,但是他身上有著文欽沒有的沉靜氣質,文欽總是看起來儒雅溫和,仿佛一個處處為人好的老好人,但是他和白家的大多數人一樣,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季星沉抬頭看著衛卓,他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不過並沒有打斷衛卓的敘述,讓他繼續說了下去。
“我第一次見文欽,還是小時候,他比我年長幾歲,我當時什麽都不懂,當時的長輩讓我向他學習,他那個時候,也才十幾歲,已經跟著大人們處理白家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他是下一代守門人的人選。那個時候他還不太會偽裝,看人的眼神總是冷冷的,我不知道是因為他眼瞳天生和我們不一樣的原因,還是其他的,我總覺得,他們看我們的樣子,像是在看不同世界的人,那時候我很害怕。”
衛卓回憶著往事,他接過妻子泡的茶喝了一口,繼續思索。
“後來遇到他是在一次任務中,我只是一個打雜的小弟,那個厲鬼十分厲害,我差點死在那次任務裡,是文欽救了我……不,或許不能算是救了我,他只是恰好在我沒死的時候趕到,我甚至差點死在他的手裡,還好我跑得快。那時候他已經和現在差不多了,說話的語氣總是很溫和,看人的樣子也讓人覺得很平易近人,但是他當時說了一句話,讓我記到了現在。”
衛卓抬起頭來,看著池深和季星沉:“他說,你看起來沒有用。”
季星沉一臉沉默,池深則是挑起嘴角笑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句話有點意思。
衛卓的妻子則是說道:“你很有用,不要聽他的話。”
妻子的話讓衛卓很受用,他喜笑顏開了半晌,甚至差點忘記自己還要講什麽話,不過好歹他還是想起來自己在說什麽事情,接著說了下去:“這個‘你沒有用’,並不是指我很弱,雖然和他比起來,我確實很弱,但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回想起來,我都認為,他那句話的意思是——我看起來沒有可以使用的地方。”
池深笑道:“一個沒有用的工具,而不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衛卓點了點頭。
池深則是評價道:“這文欽也不喜歡說人話啊。”
季星沉並沒有說話,池深卻感覺到了他的鬼氣波動,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湧動的鬼氣很快就平息下來,季星沉側頭看了一眼池深,繼續聽衛卓說下去。
“後來見他的機會就少了,只在白家集會上見過幾次,他已經變得和現在一樣,也不會再說‘你看起來沒有用’這種話,對所有人都客客氣氣,不知道的,還認為他很好說話,”衛卓說道,“他去了白家老宅,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資格進去拿‘東西’或者放‘東西’,後來不過半年,我就聽說他從老宅離開,還在為白家做事,但是我幾乎沒有見過他,聽別人說,他其實很少參與白家的事情了,但白家也不敢得罪他,甚至還想拉著他給白家鎮場,所以一直好好供著他。”
“我曾經都以為他已經改變了,變成了一個與人為善的人,雖然稱不上好人,但至少是個人,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徹底改變了看法。”
說道這裡,衛卓沉默了,他看了看自己妻子。
妻子歎了口氣:“我去看看女兒。”
很快妻子離開了,池深看著衛卓,知道他不是要說什麽隱秘事件,他想說的事情不想讓妻子聽到,並不是因為妻子不能聽,而是他不想給妻子留下自己不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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