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沉的身體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異樣, 看上去他完全消化了勝玉蘭的痛苦, 那些痛苦在他的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為什麽要幫他人承受痛苦呢?
池深幫助這些鬼魂, 也只是興趣使然,他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手裡的“糖果”輕輕碰撞, 並沒有發出響聲,“糖果”的外圍是黏膩而柔軟的,像是裹了一層糖漿, 低頭看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糖果, 池深將它們收了起來。
季星沉不喜歡這個。
下次試試更能讓季星沉接受的東西吧, 池深想到這裡,露出一個笑來。
從臥室出去,池深在蒸鍋裡拿出熱好的早飯,他一邊吃著飯一邊和室友們商量事情。
“我要將小朋友帶出去,找機會讓他復活。”池深說著,“阿姨你需要等幾天,這件事太麻煩了,我一個人搞不定。”
勝玉蘭眼裡都冒出了光,她結結巴巴道:“真的可以嗎?”
池深望了望站在臥室門口,不敢過來的杜軍,說道:“應該是可以的,理論上行,但是我還沒試過。”
勝玉蘭又急忙道:“需要我幫忙嗎?”
池深笑著搖了搖頭:“不用。”
勝玉蘭神情又有些擔憂,望了望池深,池深隻讓她不要擔心,等著就行,她就只是乾巴巴望著,沒有再說太多。
吃完飯池深就拿起了茶幾上金黃色的銀杏樹葉,讓杜軍進入了樹葉裡,帶著他離開。
剛走出家門,鬼臉突然嗖一下從門縫溜了出來,他用自己的臉皮一把抱住池深小腿。
池深關門的動作停了停,看向鬼臉。
鬼臉也抬起臉皮幽幽看著池深,仿佛有什麽話想說。
池深關上了門,並沒有停留,直接走向電梯。
鬼臉立刻飛到了池深肩膀上,小聲又快速說著:“你真能復活人?!”
池深偏頭看了看手裡的銀杏樹葉,杜軍也冒出頭來期待看著池深。
這一樓並沒有人,池深也就淡定開口說道:“我不能。”
杜軍的表情暗淡了下去。
鬼臉則是立刻松了一口氣,隨後又絮絮叨叨說道:“這是逆天而行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能做,做了鐵定不得好死,不能說不得好死,因為你可能立刻就沒了,或者會發生一些,比復活一個人更大的事情……”
講了半天,鬼臉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你還和人說你能復活……?”
池深笑容未變,他看著電梯的樓層緩緩說道:“驅散鬼魂的執念就可以讓她超度,這是一件唯心的事情,既然唯心,那只需要讓她相信就可以。”
鬼臉呆愣了許久,才發出了一個音節:“……啊?”
幾天后。
今天是個陰天。
客廳裡,窗簾拉開,白婉坐在茶幾前,牌位放在她雙腿上,她低著頭,紅色的蓋頭一直垂到了茶幾下,一手拿著平板電腦,一手拿著筆,在一張紙上慢慢塗抹。
平板電腦上放著美妝教程。
那張臉已經有了初步輪廓,比第一天她進行嘗試時,好上了不少。
在白婉身後,一個紙人上已經貼上了臉,那是勝玉蘭的模樣,雖然那五官看起來還是很僵硬,但這已經是白婉努力之後的成果了,池深也說將就著用。
勝玉蘭站在自己的紙人旁,細心的整理著穿在紙人身上的衣物。
那是池深網購回來的衣服,是勝玉蘭喜歡的寬松,也是她曾經想穿,卻沒有機會買來穿的款式。
勝玉蘭將衣服上的褶皺仔仔細細的抻開,看著自己紙人的目光顯得無比祥和。
她之前試過自己的紙人,她不知道池深用了什麽方法,她穿進去之後,整個紙人就會活起來,畫在紙上的眉眼會跟著她的表情移動,如果不是湊近了仔細看,她甚至像個活人。
只是紙人穿著還是有些不方便,比如怕火、怕水,而且自己要時時刻刻記得自己穿著紙人,不然很可能出現自己抬起手,紙人卻沒有抬手的情況,就是穿著的紙人從她身上脫落了。
池深說,她可以穿著這個紙人,走出房門,去往外面的世界,但是她還是不敢,她怕光也怕人,她還害怕被人認出來自己不是人。
所以紙人雖然做好了幾天,她卻從來沒有穿出去過。
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她又開始想自己的孩子了,杜軍已經從這裡離開了好多天,還沒有音訊,她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還有自己的女兒,池深說會幫她尋找的女兒,也不知道有沒有進展。
她又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和池深說實話的,那只是給別人添麻煩而已,一個死去多年的孩子,還有復活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做到。
想了許久,她又覺得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客廳裡太安靜了,只有平板電腦播放著美妝視頻的聲音,她抬頭望了望,看到關上的電視,突然想起來,那個會看一天電視、只有一張臉皮的白色鬼臉不見了。
以及那個只有一顆頭兩隻手的紅衣女鬼也不在,她去臥室找了找,最後也沒找到兩隻鬼,想著可能是和池深一起出門了,又放棄尋找,來到客廳看白婉畫畫。
這時,敲門聲卻響了起來,這敲門聲並不規律,甚至有些急切。
白婉和勝玉蘭一起抬起了頭,一隻手從白婉的牌位裡伸出來,打開了防盜門。
一個少年站在門外,向著屋內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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