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芸依舊跌坐在地上,她之前本來想衝過來救白然,但是突然而來的變故讓她又不知所措,只是呆愣在原地看著白然從鬼火中重生。
當鬼火燃到她的位置的時候,她連滾帶爬的從地上逃跑,隨後又在鬼火波及不到的位置停了下來,再次坐在了地上,她還是看著白然,似乎沒有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麽。
“媽媽,”白然的聲音帶著委屈,他低垂的視線似乎在哭泣,“我好難受,媽媽,你能不能過來看看我。”
許秀芸看著白然,變成鬼時白然可怕的模樣已經褪去,在許秀芸眼裡,他看起來又是那個與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孩子,是會關心她有沒有穿好衣服,有沒有吃到自己喜歡的食物,還會幫她趕走煩人的鬼怪——她養了二十年的孩子。
即使此時這個孩子已經被鬼火吞噬,許秀芸心裡卻依舊閃過了那些二十年來他們相處的片段。
她……是真心想對這個孩子好的。
即使在知道他不是親生的之後,她也沒有想過拋棄他,甚至還會因為他身世曝光,而在白家受到與以往不同的待遇而生氣。
“然然……”
許秀芸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鬼火中的白然。
白然捂住了自己的臉:“媽媽,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我變成鬼了,你是不是就不會要我了。”
許秀芸表情變得焦急,過往的記憶在她腦海裡碰撞,讓她完全忽視了那一圈裹住白然的鬼火,她搖了搖頭,向著白然的方向而去:“媽媽怎麽會不要你,你是媽媽的孩子,不管有沒有血緣關系,我都是你媽媽。”
鬼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蒙了:“這什麽情況?”
池深則是突然冷下臉來,他看向許秀芸,喊出了那個許久沒有喊過的稱呼:“母親,過來。”
許秀芸腳步微微一頓,她轉頭看向池深,神色有些複雜。
池深看著她,又看了看賣著可憐的白然,他思考了半秒,立刻露出了笑容,那是他最為自信的招牌明媚如春光的微笑,他溫柔道:“媽媽,你被他控制了,我知道你不想殺我,那邊危險,你過來。”
與池深相對而站的白然臉色扭曲了一瞬,不過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鬼火中的他露出了可憐無比的表情:“媽媽,我害怕,他要殺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許秀芸立刻轉向了白然:“然然!”
幽綠的鬼火一瞬間將許秀芸吞噬,女人的慘叫隻響了一秒就消失在鬼火之中,那鬼火吞噬之後,連殘渣都沒有剩下,只有幾片灰燼飄了出來。
池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而白然臉上的笑容則是瘋狂擴大。
他臉上可憐兮兮的表情很快消失殆盡,他笑了起來,幾近癲狂:“哈哈哈哈,池深,現在,我要吃了你!”
池深冷漠的轉過頭,並沒有去看那急速擴張的鬼火,他平靜道:“走吧,回家了。”
鬼臉一臉莫名其妙,驚恐大叫:“他你們就不管啦!吃了自己母親,這個鬼已經失控啦!得想辦法,你們快想辦法啊!不能把他放出去,旁邊一個村子都要遭殃,不、不止是村子,連港城都會出事!這種程度那個姓袁的根本對付不了,你們不能不管這個爛攤子啊!”
季星沉也和池深一起轉過身,他並沒有管鬼臉的鬼哭狼嚎,而是向著院子外望了一眼。
那裡站著已經走出鬼打牆的袁義平和許家遠。
兩人看起來都挺狼狽,灰頭土臉的,許家遠手裡還拿著一個紅色的蠟燭,也不知道是不是空氣太冷了,還是蠟燭太冰了,許家遠拿著蠟燭的手都凍紅了,但是他並沒有松開,看著眼前的情景,反而越握越緊。
這滿院的鬼火讓他們停住了兩步,袁義平和許家遠都沒有敢輕易靠近這裡,誰都知道,這鬼火可不是好惹的。
不過更讓他們震驚的,是池深在這裡,看起來還完好無損。
其實之前他們就走出了鬼打牆,只是鬼打牆的出口距離這個院子還有點遠,他們並沒有看到院子裡的情況,只能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對話,從這些對話裡來推斷院子裡發生的情況。
等他們真正走到院子門口時,正好就是白然從鬼火中重生,吞噬自己母親的那一幕。
此時看到白然的樣子,兩人並沒有要求池深做什麽,他們不約而同向著池深大喊:“快跑!”
池深卻並沒有跑,他甚至依舊保持著閑適的步伐,那飛速擴散的鬼火吞噬者院子內的一切,奪目的火光將雜草與樹木都焚燒了個乾淨,院子裡很快就變得焦黑一片。
“去死吧!”
白然大喝一聲,那鬼火飛速燃燒到了池深的身邊,他陰狠盯著池深,想象著池深在他的鬼火中掙扎求饒的模樣,他一定不會讓他立刻就死,而是要慢慢折磨他,先燒掉他的四肢,再一點點焚燒他的內髒,再是腦髓——
鬼火距離池深不到十厘米,白然看向池深的手,卻突然發現那原本被他鬼火燒焦的手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鬼火距離池深只有一厘米。
但這一厘米,確實永遠也到達不了的距離。
鬼火似乎被無形的屏障阻擋住,再也沒有前進一步,這一厘米就是永遠。
一隻黑色的手從白然的下方伸了出來,在鬼火焚燒之中,拖住了白然的雙腿,猛然往下一拽,將他拽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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