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縫過的頭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是什麽意思?”袁義平說道,語氣十分嚴肅,“老實交代。”
池深突然沉默,他完全沒想到袁義平要問的是這一句話。
“我還以為是什麽呢……”池深淡定回答道,“那肯定是說著玩的,我怎麽可能接觸到這麽多頭,我這樣說只是想讓他覺得放松一點,畢竟剛才的情況看起來跟要哭出來一樣,活躍一下氣氛,所以口嗨了一下,這樣應該沒事吧?”
許家遠在旁邊打著哈哈:“那肯定沒事,我剛才也差點哭出來了,尋找自己頭顱二十幾年的鬼魂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頭,那是多麽感人的一件事情,我都怕他說點什麽獲獎感言給我整哭了,還是池深這個轉移話題好……至少沒有讓亡人哭著離開,他是笑著離開的。”
袁義平盯著池深:“真的是開個玩笑?”
池深直接擺爛:“那不然呢?如果我縫過這麽多的頭,你們特安局肯定已經給我記上一筆。”
袁義平又看了池深好幾眼,他似乎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所以乾脆不問。
這時季星沉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袁義平和池深之間,他推了下眼鏡,看著池深,眼神很平靜。
但是池深卻從中讀出了別樣的意思,那就是:我辦事,你放心。
池深突然明白過來,好家夥,連這兩個人消失也是你安排的?
季星沉沉默一點頭。
池深明白這就是承認了,他扶了下額頭,他就說,許家遠手裡的那個紅蠟燭怎麽這麽眼熟,原來白婉也有參與其中,她也是幫凶!
到這裡,今晚的事情算是落下帷幕,袁義平打過電話回局裡,叫人回來收拾殘局,等特安局的人忙碌的時候,池深到一邊詳細問了一下季星沉的安排,免得到時候說漏了嘴。
看到一人一鬼說著悄悄話,李序也抓著頭髮走了過去,他一過去就看到一人一鬼都停止了交談,立刻說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問池深一點事。”
池深淡定道:“什麽事?”
李序又抓了抓頭髮,他好像覺得這事兒不太好開口,但還是好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道:“那個中年女人,是你的媽媽?”
池深說道:“血緣上的媽媽。”
李序停了一會兒,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一些什麽,了然點頭:“我明白了,我就說他看起來不像是會給你買衣服的人。”
池深看了看自己身上明黃色的衣服,微微一笑:“這是我媽媽買的,不是那個媽媽。”
得到答覆,李序離開了,池深和季星沉繼續說了幾句話。
這時候池深才發現,季星沉真的將一切都算得明明白白,連許家遠和袁義平什麽時候能破那個鬼打牆的陣法都被他算了進去,兩人出來的時候,正好是白然吃下許秀芸的時候,之前的對話,他們一概不知。
所以在特安局那邊的報告就是,白然自殺成為厲鬼,因為聽說了池深會來港城連環殺人案的地址,更是因為聽說了這裡可能存在著財神像化為的邪神,所以來到了這裡,準備吃邪神成長以及等待池深過來,找池深復仇。
不過財神像的事情全都是謠傳,所以白然撲了個空,不過池深倒是等到了,在他向池深復仇的時候,因為實力不夠,吃了自己母親來補充實力,隨後又因為作惡多端,被他自己害死的人化作的厲鬼吞噬,靈魂灰飛煙滅。
當然,這些被白然害死的人是怎麽找到這裡的,這點季星沉並不能遮掩過去,所以季星沉在特安局的檔案上留了一筆,當晚,池深就陪著季星沉回去特安局做筆錄了。
路上,池深問了問季星沉:“沒關系嗎?”
去特安局,必然會讓特安局的人調查你的身世,那你身體化為厲鬼的情況可能就瞞不住了。
季星沉低著頭,眼神透過眼鏡的鏡片看著車上的座椅,他說道:“沒關系,這或許是一條捷徑。”
池深看了他一會兒,笑著說道:“放心,我會保護你。”
他將手伸了過去。
季星沉抬頭望著他。
池深偏了偏頭,他笑道:“你不是一直在看我嗎?”
季星沉抬起了手,他的手指似乎有些微的顫抖,但是他是真的想做剛才想做卻沒有做的事情。
那個時候,在許秀芸和白然面前,池深向他伸出手的時候,他是真的想回握住池深的手。
那時候他錯過了,但是池深再次給了他一次機會。
季星沉冷如冰塊的手落在了池深的手上,兩人雙手交握,季星沉也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他極少笑,此刻這笑容看起來甚至有幾分傻氣,不過他隻笑了短短一瞬,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看著池深的眼睛,似乎想將這個人永遠印在自己的腦海。
池深拉著他的手,他的手也很冰,不過還是有著一定的溫度,他能感受到從季星沉手裡傳來的屬於陰物的溫度,但是他並沒有放手。
之前他一直在想,出了那個充滿鬼怪沒有陽光的死亡遊戲之後,他要享受人生,要在太陽底下睡覺,要喝雙倍甜的奶茶,他要去享受一切美好的、溫暖的事物。
但是沒想到,現在他牽住的,卻是一隻冰冷的手。
冰冷的東西,並不意味著不美好。
甚至有時候,他會比活人更加溫暖。
在特安局的車裡,兩人若無旁人的聊著天,開車的警察同志聽是聽到了,但是月老的事情不歸他們管,他們也都正襟危坐好,假裝自己沒看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