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裡沒別人,聞言張林許終於翻了個隱忍已久的白眼,拿過牙刷想開始刷牙,卻發現上面沒有牙膏。
他把牙刷又扔了回去,歎了口氣:“幸虧昨天我機智,不然你今天又要看見一個菊花殘的我了。”
系統沉默了一會,可能是查看昨天的回放去了,而後又是一陣沉默,問道:【你不直了?】
“你猜,”張林許想了想,補上兩聲,“呵呵。”
系統:……
這時,衛生間的門把被人從外邊擰動了,張林許又變換成了另一副茫然無辜的模樣。
系統:……
顧信慌裡慌張擰開門把,看見張林許還在,微微松了口氣。
張林許經過昨天的事情,貌似有些怕他,看見他以後立刻垂下了頭,仿佛站到了薑父面前一樣的拘謹不安。
顧信的心浸泡在了酸酸軟軟的水中一般,既柔軟、又酸澀難言。
他看見小孩旁邊水杯裡的牙刷,繞過他,幫他找出來放在某個地方裡的牙膏,想了想,又幫他擠上了,摸摸他的頭:“今天要見媽媽了,哥哥再帶著你去買兩身衣服。”
張林許張嘴便想拒絕,見顧信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然後盯著擠好的牙膏,想他怎麽就沒看見這東西在哪呢,顧信和伺候小孩似的。
透過那面鏡子,他又看見自己臉紅了。
*
薑國源被顧家趕出來後,自己摸索著去了當地的賭場,然後把身上僅有的一千塊錢壓了出去,期望能翻盤。
賭場裡盡些亡命之徒,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
他找到的這個賭場,藏得比一般賭場都嚴實,白天是個茶館,夜晚來臨,就搖身一變,茶桌掀掉,杯子挪掉,魚湧進來各式各樣的賭徒,開始屬於他們的夜生活。
藏得這樣嚴實,玩的籌碼自然也就大了一些。
除了錢之外,這裡還有許多東西都能拿來當做籌碼,就比如可以抵押房屋之類的不動產、活人的人體器官,還有貸款處恭候在二樓,展開欣長的階梯,似乎在等待人上去。
薑國源在之前,手氣好過一段時間,但因為和顧念蓉在一起,就暫時的戒賭了。
現在只要一想起顧念蓉,他就覺得腦袋疼,這娘們兒耗了他那麽長時間,一分錢都沒給過他,不,不應該說是沒給過他錢,而是從來沒給過現金。
有時他甚至覺得顧念蓉早就知道了他賭博的事情,所以才故意這樣,面上溫溫柔柔的待他極好,轉過身後藏好了自己的財產,捂緊了腰包決不讓佔到一分便宜。
現在倒好了,讓薑俊那小子壞了所有的事情,最後他落個人財兩空的境地,風刮過口袋裡叮當響——窮的。
想到這,他摸了摸被顧信揍過的地方,吸了口冷氣,憤恨萬分的“呸”了聲,吐出一口濃痰來。
當初顧念蓉能看上他,他還以為自己是走了狗屎運了,結果,可不他媽是踩狗屎了嗎!
薑國源在篩子桌上輸得一塌糊塗,將所剩無幾的籌碼摟入懷中,暗暗罵:這臭狗屎還壞了他的手氣!
扭頭看見了麻將桌,他見其中一個人贏得春光滿面,嘴咧的快到耳朵根了,面前堆著一遝的籌碼,看樣子應該有個幾萬了。
他頓時心癢難耐,猥瑣的挨了過去。
……
張林許與顧信並肩坐在個餐廳裡,面前擺著兩杯清水。
顧信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側頭問他:“餓不餓?媽媽在路上還得有段時間,我們可以先吃點東西。”
張林許沉默的搖頭。
顧信瞧著他下垂的鴉睫、輕抿的唇角,揪心的細小疼痛又重新襲來。他掩飾性將視線移向別處,抬手端起了水,握在掌心。
沒過多久,顧信的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顯示,立刻接了起來。
“喂你好,對就在你面前的這個餐廳,進來就能看見我們。”
“對……薑俊也在。”
張林許豎起耳朵聽,奈何顧信把手機聽筒放在耳邊,圍的密不透風,讓他連隻言片語都聽不到。
他心中趕緊叫:“系統系統,能不能給我把電話內容複述一遍?”
系統回的很快:【沒有什麽重點內容,薑母說,她很快就過來了。】
“她有沒有再婚?有沒有再生孩子?”張林許想起來了什麽,“我記得情景導入中她說過,要去再嫁人。”
顧信掛了電話,兩眼發直的目視前方。
系統那邊沉默了一會,才說:【沒有。】
張林許頓住了,有些疑惑,但來不及想什麽——餐廳的玻璃門被人從外邊推開了,露出薑母溫婉的面龐。
這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但還是熟悉感佔了大多,一是張林許從影像中見過她,現實中卻從來沒見過,再者這是薑俊的身體,殘留的意識也讓他對這個女人充滿了好感。
薑母也同樣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頓時,四目相對,兩人五官大部分相似,一雙屬於母親、略帶滄桑的眼眸溢滿了水光,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張林許喃喃喚道:“媽。”
薑母林琴,卻突然捂住臉連連後退了幾步,似乎突然之間有些不敢面對他了,她舉起來的手指關節粗大,充滿了厚繭,張林許盯著她的手,能想象出那雙手有多麽溫暖。
他緩緩站了起來,似哭似笑哽咽道:“媽,你看見我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