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胖哥兒說的這些事都是真的,那趙東西恐怕有很大問題。
最重要的是那個塌陷事件,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這種情況怎麽聽怎麽熟悉,跟竇淮經歷的新手任務實在太像了。
“很有必要去見見這個趙東西啊。”
打定主意,竇淮便從保安亭裡退了出來,他還是不太習慣跟人單獨呆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內。
“大哥謝謝你跟我說了這麽多,咱們有空再聊。”
他扭頭就走,絲毫不顧胖子保安在身後的叫嚷聲。
“電梯的位置我已經知道了,找找步梯吧,從步梯下去,這樣能多一條逃生路。”
熟悉的樓梯間泛著森然冷氣,綠幽幽的安全通道燈光如同午夜噩夢。
竇淮兩隻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新手任務帶給他的後遺症實在太大了。
站在門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他才慢慢往下走。
很快,負三到了。
這裡的燈光更加陰暗,甚至有幾個地方乾脆是黑的。濃重的黑暗裡仿佛藏著殺人的凶獸,寂靜的空氣不停刺激神經。
竇淮握緊榔頭,慢慢沿著牆壁走了出去。
“一開始以為那夫妻倆感情破裂的轉折點是因為王春花懷孕的事,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那麽簡單,趙東西大概也有自己的一條事業線。就算是轉職任務,這也有點太難了吧?”
負三層和負一層結構一樣,他沒費多少勁就找到了保安亭。
保安亭孤零零立在下坡處,裡面雖然亮著燈,但卻並沒有人。
“人去哪兒了?”
竇淮又在繞著喊了喊,可卻並沒有任何回應,打電話也沒人接。
“趙東西居然不在?這可怎麽辦。”
不甘心空手而歸,他又重新溜達回保安亭。
靠的近了才發現,這一間要比負一層的保安亭大一些。
竇淮趴在窗戶上往裡看去,看見一張單人床放在角落,被褥亂七八糟扔著,床下還有一些雜亂的生活用品。
“趙東西平時就住在這兒?”
忽然,他的視線落在門上。
“沒有鎖?應該是去了不遠的地方,我可以在這裡等他回來。”
閑著也是閑著,竇淮把門扒拉開一個縫隙,近距離打量起整個保安亭。
這裡幾乎已經被改造成單人宿舍,角落堆了很多雜物。有兩個垃圾袋歪歪扭扭擺在一旁,像是還沒來得及處理掉的。
“垃圾很能反應人類平時隱藏起來的東西,或許我可以從試著從這裡找找。”
顧不上髒,竇淮徒手開始翻找起來。
忍受著刺鼻的異味兒,翻完時還真發現了一些可疑的東西。
那是一張不起眼的小紙團,被泡麵湯打濕,黏在最底下,估計連趙東西本人都不會注意到這麽個小玩意兒。
竇淮把紙團展開一看,居然是一張取藥收據。
開藥的醫院就是福祉醫院,病患名是王春花。這些很正常,不正常的則是那一欄藥品名稱。
“氟西汀和舍曲林,這些不是抗抑鬱藥麽?王春花吃這些幹什麽?”
收據單泛著一股紅燒牛肉味兒,一部分都已經被湯水浸濕,看不清字樣。依稀辨認出月份寫的5,主治醫生那一欄寫的喻xx。
又搜索了一下,沒什麽別的發現。竇淮果斷起身,把東西收拾好後朝步梯走去。
“王春花被檢查出無法懷孕是在4月份,5月份心裡出問題去見心理醫生也合情理。”
但不知道為什麽,竇淮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兒。
思索間,他驀地聽見幾道斷斷續續地說話聲從樓梯上方傳來。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並不是你的錯…..”
“我很開心你能來找我訴說……”
竇淮一愣,幾乎下意識貓腰躲進了幾輛車屁股後面,用陰影擋住自己。
能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負三的,隻可能是趙東西。不過聽聲音應該是兩個人,另外一個是誰?
沒過多久,果然有兩道人影出現在樓梯口。
一個穿著發舊的保安服,腳步虛浮,頭垂的很低,看不清臉,大概率是趙東西本人。
而另一個身高腿長,帶著一副銀邊眼睛,氣質溫和,身上的白大褂纖塵不染,明顯是福祉醫院的醫生。
兩個人並排往前走,速度極慢。
那名醫生輕聲細語的,似乎在安撫趙東西,“慢慢來,不要急,也不要想太多。你只要記住,那些事情都是你的噩夢,並非真實存在的,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知道了嗎?”
竇淮恨不得全身都長滿耳朵,他悄悄拿出手機,將攝像頭緩緩伸出去一角。
“都是我的噩夢…..噩夢…..都是假的….”
趙東西似乎很痛苦,他不斷重複著醫生開導他的話,脖子開始小幅度抽動起來。
“對,”醫生語調更加柔和,聲音如水流一般清澈,像引導幼童一樣,輕輕拍擊趙東西的手臂,“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你夢裡的假象。不要想,不要聽…..”
怎麽感覺跟洗腦一樣?
竇淮注意力更加集中,他敏銳地感覺這個醫生不太對勁。
趙東西身體抖動的頻率慢了下來,捂住臉的手也慢慢撒開了。
“假的,對,都是假的,都只是我的一場噩夢。嘿,嘿嘿嘿,夢,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