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祁給小家夥的饅頭就是來自這裡。
用稻米磨成粉,經過重重工藝再蒸出來的饅頭細密綿軟,入口帶著甜,對這個不大的村子而言,已經是非常非常講究的食物了。
小家夥吃了饅頭以後,對司祁依舊存有戒心,找到機會便想逃跑。
司祁隨便他逃,總歸到了吃飯的點,還是會被司祁找到帶回來,然後老老實實坐下吃飯的。
司祁對房子的要求並不高,村民們給他搭的是木屋,齊心協力之下,隻用幾天的時間就蓋好了。
在這幾天的時間裡,司祁吸收完幾顆聚靈丹,實力用來自保已然足夠。
他神識覆蓋小半座山峰,找到行走在山林裡,一步一步艱難跋涉著的少年。
少年壓根沒能跑出去多遠,他常年不運動,身體又糟糕成那樣,此刻額上滿是汗珠,呼吸急促,表情有些猙獰。
一邊走,他還會隔三差五回頭往來時的方向看上一眼。
司祁不急不緩的追著,很快來到少年面前。
少年止住腳步,踉蹌倒退了幾步。
“還跑嗎?”司祁語氣特別平和。
少年:“…………”
司祁也不著急,從身邊籃子裡取出一道在其他小世界備受大家推崇的佳肴,香噴噴的食物香氣傳入鼻腔,擺盤配色無處不精致的外表更是讓人食欲大開。
世界之子打小一直被虐待,唯獨在衣食方面從來不會有所短缺,他對這方面的東西沒有半點警惕之心,走上前去,從司祁手裡接過餐盤,伸出手直接要抓來吃。
司祁抬手擋住少年,不容拒絕的將杓子放在他的手心,耐著性子,動作溫和的教導著他,如何用杓子舀飯,如何將飯送入自己的嘴裡。
少年十分別扭的被迫學習著這套進食流程,在司祁重複第三遍後,終於學會了如何用餐,動作飛快的扒完了手裡的菜色,還戀戀不舍的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司祁指了指房子的方向,“跟我回去?”
少年退後幾步,肢體語言表示出他的抗拒。
司祁也不勉強,塞給他一杯水,一套輕便的寢具,就這樣走了。
被留下的少年:“…………”
雖然他懂的事情不多,可他這時候真的很疑惑。
這人怎麽不按照正常套路來?
難道真的要放他走了嗎?
他摸了摸手上輕軟厚實的棉被,發現這東西一點也不重,摸起來特別的舒服。
低頭喝了一口水,水溫清涼,入喉時帶著一絲絲甜味,喝進肚子以後,原本正在不停陣痛的身體竟忽然變得有些輕松。
他眼前一亮,連忙大口大口將水飲下,然後將杯子倒過來,看著最後一滴水都沒有了的杯壁發呆。
看著看著,他想起方才那人的模樣。
此生第一次,他產生了想要再次見到某個人的想法。
雖然這個想法很淺很淺,淺的風一吹就消散了。
他再一次堅定的踏上了逃亡的旅途。
司祁由著他逃,除了一日三餐給小孩定時送去食物與生活物資外,並不過多糾纏他。
這套類似熬鷹的過程持續了八天時間。
第八天的下午,少年終於走出了那個其實並不怎麽高的山峰,灰頭土臉的在村裡一群大人小孩驚嚇喊叫中被石頭狠狠砸了幾下,手足無措站在原地。
司祁意識到不對連忙趕了過來,少年看到司祁出現的時候,眼眶瞬間紅了。
他躲到司祁身後,司祁將他小心護著,不悅的斥責了村人幾句,一群人不敢招惹司祁,飛快四散而逃。
當晚,村長帶著東西過來與司祁道歉,膽顫心驚看了那據說一直不曾露面的小少爺一眼,差點沒看吐了。
小少年第一次感受到比惡意更加讓人難以面對的東西。
他忽然不想跑了。
如果全世界的人類都厭惡他,那他寧可選擇面對那個出現在房屋前,會給他食物與糖果的人。
哪怕對方也會像那些大人一樣用東西割開他的身體,他也不想再被人用那種眼神喊叫推搡了。
他住進了那間被他無比抗拒的小木屋裡。
再次感受到被牆壁包圍的感覺,少年身體緊繃,眼圈慢慢的紅了紅,也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麽。
司祁牽著他的手腕,把他帶到了不遠處的浴室。
少年低著頭,一步一步緊跟在司祁身後,渾身上下寫滿抗拒。
他在司祁的示意下脫去衣服,坐進一個看起來大概是用來裝血用的大桶裡,桶中很快被放滿了水。
少年看到水的出現有點驚慌,他以為司祁要淹死他,掙扎著想要逃走。
可水很快停在了他的胸膛位置,然後香噴噴的白色泡沫在他的頭頂浮現。
他茫然的感受著這種感覺,身體變得輕飄飄的,特別特別舒服。
司祁的手掌按摩著他的頭頂,將他頭髮裡的泥沙清洗乾淨。
他傻傻坐在原地任由施為,看了一眼水面上倒映著的青年面容,看到對方溫和的眉眼,隱約意識到,面前這人似乎並不是過來弄痛他的。
不但帶他離開了那個他無數次想要逃離的地方,讓他再也不用受那種折磨,還隨意他在外面到處奔跑……
他該不會,是來拯救自己的吧?就像那個曾試圖帶自己離開的陌生女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