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將軍夫人身側的其他幾位將軍府嫡系,見這孩子怯生生站在他們面前,手足無措的衝他們露出怯弱討好的笑,仿佛下一秒就會捧起雙手朝他們要錢,忍不住皺緊眉頭。
心中將他與從小在將軍府裡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公子做了比較,隻覺得這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家夥哪裡像他們堂堂將軍府裡走出來的人?光是想想都覺得丟臉!
可即便不喜,他們還是不得不好吃好喝供著對方,吩咐下人精心伺候他,不得讓他有任何閃失,出言吩咐下人為他準備好吃食還有房間。
原主自小流落街頭,靠乞討為生,習慣了旁人的冷眼與謾罵。此刻突然被帶到這般闊氣的宅邸,一路上還一群衣著光鮮亮麗的仆人伺候,整日有好吃好喝的享用,心中對將軍府的人充滿了感激。
見一群貴人過來看他,他下意識露出討好的笑。
卻不曾想這卑微的笑容非但沒讓大家滿意,反而引得眾人反感,張口便罵他上不得台面。
他心中惶恐,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只能瑟縮的道歉。
這般反應助長了府內眾人隨意拿捏他的氣焰,原本想過要告知原主身份的心也被打消了,深怕對方借用這件事威脅他們,或者惜命的偷偷跑了。
私下裡商議過後,他們決定乾脆不對原主說明身份,全把他當成一個從外頭接過來的乞兒照樣——總歸,他們會把這人的一切都轉移給那個孩子,而他沒有了將軍府的血脈,也沒了命,何必太過在意呢。
原主不明白這背後的原因,聽大人們命令他留在院落中不準隨意亂跑,不準衝撞了其他貴人,否則就沒有飯吃,小心的記住了這話,不敢隨意冒犯。
等他一個月後身體看起來有一些肉了,將軍按照術士的叮囑,派人割開他的手腕,每周定期取來一碗鮮血,煉製成特殊的丹藥,喂給另一個孩子吃下。
如此事情一直持續了幾年時間,原主住在將軍府裡,慢慢適應了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衣食無憂的生活。整日被周圍監督他的仆人洗腦,說自己可真羨慕這樣的生活,什麽事情都不用做,就能像大少爺一樣被人伺候著,還說將軍府的主人一家都是善心的人,你享受了那麽多的好處,可一定要報答他們。
原主類似的話聽多了,對比曾經在街頭乞討的生活,又對比如今的日子,還真發自內心的覺得,這樣的人生確實太美好了,他絕對不會離開這裡,他喜歡這裡的一切。
他還從旁人的言語中慢慢了解到了自己如今的情況,知道將軍一家疼愛他們的小兒子,而他就是那個小兒子的“藥人”,只有他的血液能夠讓小兒子身體康健,所以他才能好運的留在這個地方。
原主覺得只是放點血液就能維持如此好的生活,比以前在街頭乞討還要被人毆打要好無數倍。而且如果讓他吃住將軍府卻什麽也不做,他也心中不安,很害怕會被趕走。若是他的血液能夠起到效果,且將軍府還需要他的血液,那他住也能住的安心,不用整日提心吊膽的。
因此,他心裡很是感激將軍府一家,還有那個小少爺的。
若是事情一直這樣出戲下去,他或許還能每天過得開開心心。
但偏偏有一次,將軍府裡進行家族祭祀,需要嫡系族人進入宗族祠堂祭拜先祖。
那個假少爺因為被將軍府的氣運排斥,進入宗祠只會被祖宗們越發針對,將軍等人不得不把原主叫過來,頂替假少爺的位置。
原主一臉茫然的被帶到了祠堂,被命令著跟著做了一整套祭祀活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進入的是什麽地方,只是貴人們讓他做什麽,他就照做,一點不敢陽奉陰違。
所以,當他出來後,猝不及防遇到一臉震驚的小少爺,被小少爺質問的時候,他完全是懵的,聽不懂小少爺哭喊的是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一看到自己就反應那麽大。
旁邊幾個大人皆露出糟糕了的表情,連忙上前哄眼眶瞬間紅了的小家夥。
那次事情鬧得很凶,小家夥又哭又鬧當天晚上就病倒了,把將軍府的眾人急得不行。
原主莫名其妙的被牽連,被關在屋子裡不許出門,還被將軍夫人氣急了衝進來狠狠甩了幾巴掌,讓他不要癡心妄想,擰著他的耳朵把他腦袋扯過來,質問他當時是不是故意讓小少爺撞見的。
原主心中惶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停的賠罪告饒,小心翼翼詢問小少爺還好嗎,如果要放血他可以放,放多少都沒問題,一邊說一邊尋找剪刀,將自己的胳膊刺得鮮血淋漓,露出哀求的神色,只怕對方因為這件事把自己趕出去。
將軍夫人對那滴落了一地的鮮血視而不見,用手指戳著他的腦門,對他罵了很多難聽的話,還不小心說漏了嘴,讓原主記在了心上。
“你以為你能鳩佔鵲巢,拿走我兒的一切嗎?你做夢!”
原主從小就在街頭長大,無父無母還能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腦子是轉得比較快的。即使不知道鳩佔鵲巢這個詞語是什麽意思,他還是仔仔細細將讀音記在了心裡,拐彎抹角從下人口中打聽到鳩佔鵲巢,以及他那日進入了祠堂的含義,得知這是只有家族嫡系才有資格進入的地方,他心臟撲通撲通跳的極快,終於意識到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