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誕生於這個世界的神靈,對外來邪神的仇視與厭惡,是他出自本能的排斥。
司祁目光飛快掃過全場,注意到全知教會的信徒用自己的生命組建成陣法的材料後,有幾個信徒並沒有自殺,而是飛快聚集到一起,各自站在獻祭陣法的角落,仿佛人柱一般成為了陣法的“鉚釘”,口中大聲念誦著什麽。
司祁認出其中大部分都是曾與他交過手的主教,這群人隱匿行蹤藏在普通信徒裡,就為了在這個時候出現。心中一沉,知道這次事情大概是難以輕易平息了。
如果僅僅只是為了報復楚渢,保護全知書卷,他們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
如此破釜沉舟的自殺式襲擊,結果肯定是他們眼中覺得值得的、是不惜付出生命也要去完成的夙願。
他們的夙願是什麽?還不就是讓那邪神降臨世界,讓死亡擁抱每一個生命。
邪神的力量源泉是死亡、是恐懼、是混亂。前段時間聖力的失控讓所有百姓內心充滿了不安,全球兩天內死去的人數更是超過了過往的一整年。動蕩不安的情緒成了邪神最好的養料,祂的實力在短時間內暴漲直前所未有的強大。
如今正是趁機殺死楚渢奪取神靈力量,將整個世界納入囊中的最好時機。若是等到楚渢慢慢掌握了神靈的力量,一步步收容禁忌物穩定世界的秩序,邪神與他的信徒總有一天會被徹底趕走。
所以……這群人是在召喚邪神?
上方那個不可名狀、無法直視的存在,就是邪神?
司祁將視線鎖定了楚渢,他記得咻咻曾經說過,只有楚渢才能殺死邪神,因為他是世界之子,而且收集了大半的神靈之力!
就在此時,主教們臉上爆發出狂熱的神情。他們雙臂大張,如羊羔一般作出任人宰割的姿態,迎接他們的神明降臨。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看見這些人身體一個接一個的扭曲,變成醜陋到足以讓人做一輩子噩夢的異形,腦袋像是承受不了過於汙濁的物體刹那間發紫變黑,最後徹底炸開。
普通人看得瑟瑟發抖,身為當事人的主教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選擇退縮,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等待邪神臨幸,直到有一個主教臨死前,腦袋被擠在肉山中、過於龐大的體重讓他大腦越來越難以負荷,留著眼淚遺憾的說了句“我的靈魂還不夠汙濁,無法承受神靈大人的力量”。
眾人這才知道這群家夥現在正在做什麽——他們要把自己變成邪神的載體,讓那個家夥降臨人間!!
一名執行者試圖走過去打斷儀式的進行,卻被當做祭品的一員,身體扭曲變形成蜈蚣一樣的白骨怪物,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其他執行者意識到這不是靠人命堆砌就能解決的禁忌物,紛紛退讓開來,詢問副軍團長解決辦法,還有人下意識詢問起軍團長的下落。
楚渢深呼吸一口氣,走上前,一刀砍斷其中一個主教的脖子。難以形容的惡意從陣法中撲面而來,楚渢身體微微滯住,卻是沒有遇到危險。
眾人眼前一亮,看著楚渢與一眾主教在陣法中戰鬥,一個接一個頭顱被楚渢毫不留情的斬下,大家以為這樣就能打斷陣法的進行,將邪神趕回去。
然而陣法並沒有消失的跡象,反而開始更加肆無忌憚地篩選起周圍的人類,將汙染彌漫開去,刺激每個容器的靈魂。
當汙染濃厚到一定程度,這片地區的力場被徹底改變。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看見身旁人的靈魂,或雪白、或漆黑、或大或小的靈魂!
他們起初不知道這是什麽玩意兒,只知道這東西漂浮在自己身邊,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
也因此,他們快速分辨出普通人、執行者、以及軍團外圍情報人員之間的區別。
長期接觸禁忌物的人,身旁飄著的東西會變得漆黑,而什麽汙染都沒有遭遇過的普通人則是雪白。
方才那個死去的主教說“我的靈魂還不夠汙濁,無法承受邪神大人的降臨”,也就是說,越是渾濁肮髒的靈魂,越是備受邪神的青睞,會成為他的載體……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了現場的某隻怪物。漆黑的,恐怖的,渾身上下長滿了鋒利尖銳的骨刺,鱗片如金屬一般反射著冰冷光芒的惡魔!!
“那是什麽東西?!”一人驚恐的喊了出來,所有人都將視線對準了怪物,還有怪物身旁神色驚恐的侯爵夫婦。
侯爵夫婦本來是要跑的,但他們很快想起了自己的小兒子,還有小兒子原先站立著的位置……就是怪物此刻正站著的地方!!
議員先生反應最快,他憤怒的大喊一聲,衝過來將弟弟從怪物身體裡救出來:“小祁!!”
司祁茫然看著面前突然變黑的場景,耳邊聽到哥哥的聲音,然後手臂就被一雙冰冷的大手抓住、用力扯了過去。
司祁順從的被拉走,可眼前的黑霧卻絲毫沒有散去的意思。
旁人只看到議員先生竟然以一己之力,生生將怪物拽了過來,恐懼的往後退開幾步,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聲畏懼的悲鳴。
看起來最勇敢的議員先生其實是最不安的那一個,他不停呼喊著司祁的名字,感受著司祁的體溫,試圖確認司祁並沒有遭遇危險,然後和父親母親一起揮舞手臂,想要將那個怪物趕走……然後一次次不小心拍打到司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