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加入軍團幫助更多像他一樣的可憐人是一回事,再也回不去曾經那種和平的世界,希望找到更多有著共同經歷的同伴又是一回事。
起初只是想要得到一份救贖,結果長年累月的親眼看到無數隊友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他逐漸變得有點神志不清。偶爾會做出一些在常人眼中看來瘋狂的無法接受的事情,包括但不限於調查某個不小心踩到他腳的路人全家資料,半夜三更把對方從床上綁出來扔到之前踩了他腳的大馬路上,讓他道歉;又或者看到流動的水突然發瘋、不顧一切的點燃火把要將周圍的屋子全部焚燒,並且篤定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被那些水吸乾血液。
全都是當初封印禁忌物時,因為親眼目睹種種詭異的死亡規則、留下強烈心理陰影的後遺症。
司祁對這群瘋子手下一直是很包容的,沒有理會這個突然發瘋,對楚渢展現出強烈興趣的手下,淡淡的說:“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守護好他,不惜任何代價,知道嗎?”
手下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點點頭說:“知道。”
然後,這個對司祁充滿忠誠,語氣認真說知道的手下,在司祁下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具不完整的屍體。
那時已經是深夜,司祁在父母的叮囑下換好睡衣乖乖躺在柔軟的床榻上。用黑鐵柵欄包圍著的玻璃壁燈裡,火光被熄滅,月光從窗戶落入屋子裡,一道黑影順著月光一起跌落在了地毯上。
司祁聽到沉悶的噗通聲掉落在地上,起身一看,發現是截斷臂。
斷臂掙扎著爬到司祁面前,手指仿佛鼻尖那般嗅了嗅司祁的味道,確定找對人了後,停下來,抬起手掌,掌心處裂開一張嘴巴,對司祁說:“團長。”
司祁直接起身換衣服,問他:“發生什麽事了。”
“任務失敗,人全死了,禁忌物被奪走,需要您出手。”
司祁沒說話,提起手臂翻陽台離開了別墅。
片刻後,一位身材嗓音與司祁一模一樣的少年從屋子隔間走出來,使用封印物臨時更改了自己的長相,替代司祁回到了床榻上。
在軍團成員的認知中,野生的、擁有詭異力量卻尚未被完全琢磨透規則力量的物品統一被稱作禁忌物,而被人類收容掌握了死亡規則的,則被稱為封印物。
如果有識貨的人看一看此刻的司祁,就會發現這個白天時候微笑起來顯得無比乖巧溫順的少年,此刻從頭到腳全部都是封印物的痕跡。正常人就算掌控一件封印物都已經十分吃力,而司祁卻完美控制二十多件隨時可以替換的封印物,這絕對能讓所有知情者都為此感到震撼。
司祁拿起一樣面具遮蔽住自己的面龐,披上可以消匿掉絕大多數存在痕跡的披風,氣息瞬間變得詭譎陰森,冰冷的仿佛出鞘的刀刃。
再也沒人能夠將他與白天那個溫柔可親的病弱少年聯系在一起。此刻的他,才是所有知情者所熟悉的神殿騎士團團長,那位冷血的、殘酷的、凶狠到足以讓所有敵人聞風喪膽的死神。
跟著這位手下的斷臂離開別墅,二人融入夜晚的陰影裡,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響。
手下對司祁說:“這次我們一共去了四十六名成員,在付出二十四人的代價後初步掌握了這次禁忌物的規則。”他用手指指了指手掌心嘴巴上的兩個血窟窿,“這次的禁忌物不允許對視、不允許傾聽、不允許感知。我們嘗試把眼睛挖掉以後,距離最近的十幾個人依舊因為聽到聲音直接死亡,有四個人弄聾了耳朵準備靠近,卻在即將收容的時候被一群人埋伏。對方至少有十五人,除了我以外所有成員都被殺死了,他們使用的應該是禁忌物A-68,我聞到了藍風鈴的味道。”
司祁語氣冷漠:“全知教會。”
“是他們。”手下讚同了司祁的推斷。
在幾年前的某次衝突中,自稱全知教會的民間邪.教組織使用A-68號禁忌物與神殿騎士團發生了衝突,當時記錄中就出現了一個會遺留下藍風鈴香味的禁忌物,殺死了神殿騎士團至少二十多名成員,此時很快被司祁與手下聯想起來。
手下把司祁帶到了雙方發生衝突的地方,一具具雙眼處深深凹陷下去的屍體們無力地倒在地面上,鮮血流了滿地。
司祁的記憶力很好,他能記得住每一位團員的名字,還有他們的來歷,甚至是他們見到自己時露出的笑容和與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但此刻的他只是安靜地看了大家一眼,片刻後轉開視線,使用封印物順著人群離開的方向往前追蹤。
斷臂則是爬到馬路上,與一個失去了手臂與雙眼的青年匯合,隨後起身跟上司祁。
在司祁的視野中,敵人們匆忙奔跑的腳印清晰可見,全都朝著同一個方向離去。腳步與腳步之間間隔極大且並不規律,說明他們離開時全都在匆忙的奔跑,且一直都在警惕身後的狀況。
司祁一隻手抓住跟在他身後的手下,身後披風無風自動,直接將司祁與手下送到了半空中,又落在了屋簷上。身影如獵豹般奔跑在夜晚的城市,他的呼吸、氣味、踩踏在屋頂上留下的聲音,通通被披風吸收掩蓋,眨眼的功夫直線逼近那已經逃出足有數分鍾的十幾人小隊,在他們目呲欲裂的瞪視中堂而皇之落在了他們的身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原本正在急速奔逃的隊伍在司祁出現的瞬間毫不猶豫分成了四支,沒有一個人會愚蠢的選擇與司祁對抗,每支隊伍裡都提著一樣用黑布包裹成的東西,讓人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搶走了禁忌物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