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旁的司祁對於危不危險倒是沒什麽感覺——反正在家裡頭走路都可能摔死,喝水都可能嗆死,那麽去秘境裡被妖獸咬死,被陷阱害死,不過就是換種新鮮一點的死法而已, 能有什麽差別。
前者藏在生活裡的方方面面之中, 總讓人防不勝防。後者殺機那麽明顯,司祁反而覺得更好躲過。
於是便在司祁沒心沒肺全然不把秘境當一回事、跟著一群丹道大家到陣法宗門裡探討學術問題的時候, 楚渢四處尋找保護徒弟的方法, 就差沒把自己綁在司祁身上到時候跟他一起進去了。
時間悄然流逝, 很快到了秘境開啟的那天。
楚渢把司祁一路送到了秘境外,這裡方圓百裡停留著許多修士,都在默默等待著秘境的開啟。
楚渢與大家一樣,沒有選擇扎堆。找了個無人的地方降落,將整理好的諸多法器、陣法、符咒通通放入司祁的儲物戒指中,叮囑司祁秘境中危險重重,切莫大意。
又做了一個讓司祁無比詫異的舉動,當著司祁的面忽然褪下了外袍——一種類似於鬥篷那樣半裝飾物衣裳。
司祁睜大眼睛。
喂喂喂,這裡雖說是荒郊野外,可頭頂沒準什麽時候便有修士飛過,想要玩刺激的,也不應該選擇這個場合吧?
他就說這個世界的楚渢特別主動,卻沒想到竟然主動到如此地步!
剛在內心天人交戰的想著等下該怎麽勸說楚渢換個時間地點,下一秒,卻看到楚渢把衣服仔細披在他的身上,對他說:“這件衣裳能抵禦渡劫期修士的一道攻擊,不要將它摘下,時刻穿在身上,知道嗎。”
司祁茫然。
不是,能抵禦渡劫期修士攻擊的衣裳,楚渢沒有十件也有八件,為什麽非得給他尚帶著一絲體溫的、從身上脫下來的衣服?
看楚渢還在正兒八經的找理由,試圖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司祁似笑非笑地看著愛人,那眼神看得楚渢難得有些心虛。
他只是想出了將氣運暫時存放在物品上的辦法,擔心如果是配飾的話,擁有大量飾品類法器的司祁說不準會不會時刻佩戴,但師尊親自替他披上的衣服,司祁絕對是會穿的,這才想到了這個主意。
可看徒弟那反應,他似乎想歪了?
因為下一秒,手掌握著司祁的手腕不放,正打算多過渡一些氣運給徒弟的他忽然發現,司祁猛地靠近他一步,伸出雙臂緊緊擁抱住他,面頰貼在他的胸膛上,身體與他親昵的依偎。空氣中傳來少年仿佛青草一般清爽柔和的香味,讓楚渢的心跳有了一瞬間的錯亂。
似乎從幼年起,他就不曾再與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也險些忘記和人擁抱時的感覺。
他不知道司祁為什麽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理智告訴他應該拒絕堉晞這有些冒犯的舉動,可本能卻讓他無法推開這樣的互動。等到思維回歸正常,他心想,徒弟是妖族,妖族不知曉人類的那些禮儀、不知道擁抱代表了什麽含義,很正常。動物之間表示友好關系,不都是靠肌膚接觸親情蹭蹭來表達嗎?徒弟喜歡自己,正在對他表達高興的情緒,他不應該多想。
正好他試圖通過肢體接觸給徒弟更多的好運,手掌的觸碰面積與身體相擁完全不能比,他完全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多碰一碰徒弟,就更沒有拒絕司祁的理由了。
他沒有拒絕,司祁當然更不可能拒絕。二人相擁了許久,司祁想,楚渢果然早就喜歡上了自己,否則以他那面對外人一天蹦不出一個字的性格,哪裡會允許別人這樣觸碰他。
心裡忍不住有些小得意,用擁抱確定了和楚渢的關系以後,司祁的腦袋在楚渢胸膛上蹭了蹭,抬起頭墊著腳尖,在楚渢的唇上吻了吻,嘻嘻笑著說:“你放心,你的衣服我絕對不會自己脫下噠!等我出了秘境,由你親手幫我脫!”
情侶之間送衣服,不就是有這層含義嗎?老油條司祁懂噠!
楚渢瞳孔驟縮,被少年那突如其來的親吻給弄得大腦空白了。他甚至沒聽清楚司祁說了什麽,一臉茫然看著司祁,想要批評說教,卻又喉頭滯澀,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一向被人恭敬對待的楚仙尊,大腦裡壓根沒有被人冒犯後應該如何反應的知識儲備,只能靠本能。
然而本能告訴他,他其實一點也不生氣,這讓他一時間陷入了混亂。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理智分析方才的“意外”,強行告訴自己,弟子是妖族,妖族不懂人類的利益,親親抱抱很正常,很正常……
正常才怪!
楚渢心臟一緊,對司祁說:“你不能對旁人如此行事,知道嗎?”
是的,楚仙尊覺得,徒弟對自己親親抱抱表示好感很正常,但徒弟對別人親親抱抱,就絕對不正常,是不可以的事情!
司祁聞言,看楚渢一臉緊張的樣子,以為楚渢吃醋了,嘻嘻笑道:“我當然知道,我才不會對別人這樣呢,我隻喜歡你呀~”
楚渢喉頭微動,有些歡喜徒弟對自己的孝順敬重(?),正兒八經地點了點頭,用天眼看到徒弟渾身上下洋溢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這才心滿意足,帶著徒弟到了秘境的入口。
秘境已然要開了。
無數停留在附近的修士察覺秘境開啟的波動,紛紛飛到了此地。人數眨眼間超過了數百,音量卻輕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