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祁問:“你們能命中多遠以外的敵人?”
幾人陸陸續續的回答:“回大人的話,無風天十八丈之內可做到箭無虛發。”
其他幾人也回答說無風天、視野無阻礙的情況下,十丈到十八丈之內沒有太大問題。
在這個時代,一丈等於十米,也就是說這群神箭手最高只能射中一百八十米以內的目標,而且還得是無風天。
如今眾人身處天寒地凍的荒郊野嶺,寒風呼嘯,鵝毛大雪紛紛,這種天氣射箭準度肯定會下降許多。
而且,一百八十米的距離也太近了。怪不得戰場上的弓箭手大多都是一波流,敵軍衝過一射之地之後就不能再用了,否則只會波及到混戰中的己方。
事到如今,再著手改良弓箭也來不及了。山不就我,我來就山,司祁沉吟片刻,對黃將軍道:“罷了,不必這群神箭手,你找些不怕犧牲,還懂得用弓的人過來。”
在場幾名神箭手聞言,直接道:“大人,我們不怕犧牲。”
司祁仔細看了他們幾眼,見人人神色堅毅,毫無畏懼之情,想了想,點點頭:“如此,那便你們吧。”
幾人皆露出欣喜笑意,黃將軍面無表情看著他們,不發一言,仿若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只是事後私底下一個人偷偷找到司祁,擔憂的問司祁的計劃究竟有多危險。軍隊培養這群人出來不容易,他希望能盡量讓他們活下來。
司祁正好也要和黃將軍商量一下自己的計劃,便將大致的情況說了說,聽得黃將軍臉色慘白,掙扎許久,聲音低啞的說:“那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司祁:“我會盡量讓他們活下來的。”
黃將軍沉默不言,情緒很是失落。
他不是不願意相信司祁,而是司祁說的話過於天方夜譚,即便再怎麽往誇張的角度去想,也不過就是那種程度了而已。
隊伍仍在急速往邊關戰場的方向趕去,最後兩天的時間裡,司祁讓他們訓練相同的一個動作,指哪兒打哪兒,盡量做到如臂使指的程度。
兩天后,十五萬大軍終於趕到邊關,隔著一座山,山那頭被風吹來的戰場血腥味就已經撲面而來。
楚渢率眾進入城池,城內,隨處可見淋漓的鮮血與躺在地上哀嚎□□的將士。
黃將軍等人擔心素來生活在京城中,連殺雞場面都沒見過的司大人,來到這裡之後會不會感覺到心中不適。
於是讓司祁稍事休息,他們先一步找到這邊的管理者,問對方要來一個乾淨的地方讓司祁和太子殿下休息。
管理員看到眾人到來,感動的熱淚盈眶,一邊感謝,一邊破口大罵四王爺喪心病狂。
他最近壓力太大了,即便知道這種發言可能導致他日後被有心之人諫言藐視皇家血脈擇日問斬也絲毫不客氣,一邊罵四王爺,一邊朝著楚渢所在的方位隔空跪下叩拜,直言感謝太子危難之中趕到,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光從這點就能看出,他這人性格多少有點衝動,否則也不至於被派到這種什麽也沒有的地方來鎮守邊關,吃苦受累。
恰在此時,本該留在乾淨營地中休息的司祁獨自走了進來,他一路看著四周傷重等死的士兵,皺眉對管理者道:“怎能讓受傷士兵隨意倒在路邊不聞不問。把他們統一帶到營房裡稍事休息,躺在路邊會影響士氣不說,對養傷也不利。”
那管理者接連一月面臨著生死存亡的戰役,此刻情緒緊繃到了一定程度,早就焦頭爛額了。再看到一風度翩翩手無縛雞之力還年紀很小的貴公子過來就找他麻煩,心裡有了點偏見,臉色冷漠毫不客氣的讓司祁不要多言,這裡不是他這樣文官耍威風玩權術的地方。
一旁的黃將軍等人聽後心裡很是不舒服,氣得要教訓他,司祁攔住了他們:“我不是耍官威,而是認為有這麽做的必要。”
那管理眼中血絲遍布,身形消瘦臉色蠟黃,此刻聽不得司祁亂說建議,皺著眉道:“現在戰況已經緊急到即便是斷手斷腳也要上戰場了!沒有功夫像你說的那樣,讓他們呆在後方休養生息!而且那麽多的傷患,藥品怎麽辦?連藥都沒有,療養又有什麽用!”
司祁:“藥品自然帶來了。”
那官員看了司祁一眼,冷冷道:“我看了輜重清單,藥物不過區區一車,能有何用?小公子,你以為天底下的人受傷,隻用喝幾口參湯就能夠了嗎?你知道那些將士被劃破肚腸,會流多少的血嗎!!你什麽都不知道,就給我閉嘴!”
司祁皺眉:“治病救人,我比你精通。罷了,現在和你說什麽都聽不進去,黃將軍,你讓人將傷患集中起來,即便是看著快要死了的也帶來,我會救他們。”
那管理冷哼一聲,不屑道:“假仁假義,果然是過來爭權立威的。”
心中卻是開始憂愁這樣的人過來帶兵,對戰局能有多少的幫助,他們甚至連軍糧都只剩下六車而已了!這樣的隊伍究竟能撐多久,又會在這緊要關頭鬧出多少的內部爭鬥,光是想想都讓人頭大。
黃將軍冷冷瞪了那管理一眼,與其他眾人各自領命去做事。管理被瞪了反而更加惱怒,曾以為黃將軍是剛正不阿悍勇能臣的他咬牙切齒罵了句“見面不如聞名!”,繃著臉跟在司祁身後,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耍什麽花招。
就算一車的藥物很少,那也不能白白讓這個家夥浪費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