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你在陛下身邊的時間最久，陛下這些年發生了什麽事？”

　　小福子聞言驚訝地望向他，道：“國師大人，您問我這個問題，是因為您什麽都不知道嗎？”

　　薛雲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他不能說完全不知情，只是他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

　　又或許他其實是有想過的，但是他卻從來都不在意那個後果。

　　現在他才想來求證，知道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麽隱情，確實會讓知道實情的人難以接受吧。

　　小福子雖然心中對薛雲有怨，但是他卻不得不為元若考慮。即使有千分之一的可能，能讓國師幫一把陛下，那他就是死也值得，更別說只是把以前發生過的事情進行說明。

　　“陛下為您做的事情，您都不知道嗎？”他囔囔自語，失望地閉上眼。

　　半晌才道：“國師，陛下當年是怎麽登基的，您還記得嗎？”

　　薛雲點點頭：“先帝病逝前，皇子們之間的鬥爭過於激烈，下作的手段層出不窮，導致最後在先帝病逝後，皇子們也所剩無幾。

　　後來前國師在仍舊在世的皇子中，選中了陛下繼位。”

　　小福子輕笑一聲，道：“是啊，那您一定不知道，前國師選中陛下，一方面因為陛下生性善良，有仁君之風，另一方面，更是因為陛下與您交好。”

　　小福子其實在宮裡的時間很長了，當年他和前任國師也有一點交情，只是後來他得罪了寵妃，才被發配到元若身邊。

　　當然，他現在很感激當年的人，因為他們，他才能待在陛下的身邊。可惜他沒用，他沒能保護好他的主子，沒能護著他。

　　薛雲皺起眉頭，他不明白小福子說的是什麽意思。這件事怎麽會和他扯上關系。

　　小福子眼神變得悠遠，他回憶道：“當年胥國師算過一卦，在這一代，帝王與國師若不合，國將不穩，而且二者將有其一會殞命。

　　應該說，從卦象上看，會出事的就是您。

　　胥國師不願看到這樣的局面，他想盡辦法，想要找到破解的方法。最後也確實被他找到了。”

　　他回過頭看向薛雲：“當日，胥國師看到您在湖邊落了水，年幼的陛下不顧自身安全，跳到湖中將您救起，便已經有了讓陛下繼任的想法。後來又見您對陛下也有所不同，這才真正下定決定。”

　　小福子想起以前的事情，心中又是一陣悔恨。

　　“胥國師安排好了最後這件事便駕鶴西去，本以為可以解除危機，卻不曾想，真正的危機正是在您的身上！您的父親薛大人和戰毅將軍，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小福子見薛雲一點都不意外，心中更是為元若感到不值。

　　這麽些年，他保護的就是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從前隻當他不知也就罷了，尚且可以自欺欺人，如今看來，他果然心中有數，卻只是不願意回應陛下的付出。

　　既然他心中有數，小福子也不用多加解釋，他道：“陛下登基時年紀還小，他們也有時間作部署，後來陛下發覺了他們的行動，本有意慢慢將他們的計劃粉碎，但是那時候卻又是因為你，讓陛下受到製肘。”

　　“薛大人和戰將軍的手段你肯定比我這個閹人更清楚，他們知道陛下重視你，會怎樣拿你做要挾你肯定也心裡有數吧。”

　　“後來陛下把你接到身邊，就是為了隨時隨地能保證您的安全。

　　他為了你，甚至願意背負上各種各樣的罵名！那些關於他昏庸無能，不信忠良偏寵宦官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捏造的。

　　但是他卻處處忍讓，因為您父親他們答應過，只要他配合，就不會動你。

　　而你呢！你是怎麽對陛下的！你居然要害死陛下！你大逆不道！你這亂臣賊子！你們薛家人都不得好死！”

　　小福子說到激動的地方，甚至忍不住指著薛雲罵。

　　薛雲任由他罵，不還口也不製止，因為他覺得福公公罵得對。

　　陛下今日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裡面有九成的原因是因為他！

　　原本他作為國師，應該與陛下同心協力，為江山社稷的大好未來做規劃，但是他沒有。他當初被胥國師選為繼任者，不是他的本意。

　　國師確實位高權重，甚至能左右皇帝人選，但是卻被限制不能參與到國家政治之中，只能居於幕後，為國家的未來佔測凶吉。

　　這樣的人生，對他而言已經不是人生了，這座宮殿，這個身份，就是牢籠和繩索，將他困於此地。

　　而他心裡知道陛下對他不一般，但是他不願意去細想，他裝聾作啞，甚至實際上還存著報復的心理，似乎感覺折磨了皇帝，就能消除他心中不得志的憤懣一般。

　　他的權力只在皇帝之下，當皇帝成為傀儡之時，獨屬於國師的勢力卻不會因此消失，所以只要他願意，他絕對可以調查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

　　但是他沒有。

　　他知道薛家和戰家有異動，但是他那時候隻覺得皇帝昏庸，大臣心寒也是應該的。

　　從來不去深究，元若為什麽會突然變了另一個人，更加不會在意元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確實……

　　這些都是他做的，小福子罵得對，他罪該萬死。

　　但是現在他後悔了，讓他罪該萬死，讓他不得好死都好，他想要元若能原諒他，他需要找到元若原諒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