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是他不知曉錢的重要,而是他對自己擁有絕對的自信。即便他不是沈如筠的孫子,而是陳如筠,趙如筠的孫子,僅憑借他的畫技同他對古玩字畫的鑒賞能力或是其他,他亦能在這個異世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余別恨顧慮的地方,當然不止是這一點。只要他足夠自私,他完全可以馬上答應下來,但是那樣的話,太卑劣了。
如果假結婚,他才是佔盡便宜的那一個。
余別恨淺歎了口氣,“長思,婚姻不是兒戲。抱歉,你的忙,我可能幫不了。”
在沈長思的印象當中,余別恨一直都很好說話,這是余別恨第一次明確地拒絕他提出的要求。
求人同自己結婚這件事,的確是夠荒謬了。被拒絕了不可能當真全無芥蒂,卻也不至惱羞成怒,本就是他強人所難。
他的眉眼舒展,唇角仍是笑著的,“我知道了。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跟爺爺解釋清楚。”
余別恨倒的那杯水沈長思沒喝完,他從沙發上站起身,“打擾了。”
“我送你。”
余別恨起身相送,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余別恨瞥見是院長曹亞軍發來的信息,他彎腰,拿起手機看了點開了微信,看了眼上面的內容。在看清楚曹亞軍發來的信息內容時,他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
“我答應你。”
沈長思在換鞋,聽了余別恨話,沒頭沒尾的,他疑惑地抬起頭。
余別恨解釋道:“你要我幫的忙。”
沈長思心中一喜,不忘謹慎地問道:“怎麽忽然改變主意了?”
忽然想起,在他起身時,阿元的手機亮了亮,似乎是有信息發送進來。
沈長思猜測道:“剛剛的那條信息,是你的心上人發過來的?是不是他同你說了什麽?是他有了所愛之人,還是他要成婚?所以你才會忽然變轉了主意要同我成婚?”
余別恨:“……”
當皇帝的,是不是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一個細節,就能推出事情的來龍去脈?盡管答案錯得離譜,卻不能說是完全不對。
余別恨很想歎氣,“我可以選擇不回答嗎?”
余別恨這反應,越發讓沈長思覺著自己可能真是猜對了。
“你可想好了?如你所說,婚姻大事,絕非兒戲。要不,你再想想?不要因為一時意氣,就答應我。萬一你喜歡的人他變轉了主意,喜歡上了你,你卻同我成了婚,豈不是會覺得很是遺憾?”
這一回,反而輪到沈長思勸余別恨了。
余別恨搖了搖頭,“我不會後悔。”
他停頓了下,注視著沈長思道:“我怕的有一天你會後悔。”
沈長思笑了,自負地勾起唇,“我亦不會。”
余別恨陪著沈長思下了樓,不是搭乘電梯,而是走的樓梯。
十六樓的樓層,尋常之人都不會選擇爬樓梯。
沈長思本來就是一個心思極為通透的人,自然猜出了余別恨應該是瞧出他不喜搭乘電梯,是問了照顧他的感受,故而選擇了走樓梯。沈長思進而想起,在醫院的那一回,余別恨以剛吃完飯,想要走走好消化為由,主動提出走樓梯,沒有選擇搭乘電梯。
果然,無論是大恆,還是在這異世,無論歷經了幾次輪回,無論記不記得他,阿元都是事件最為解他的那一個人。
快要走出單元樓,沈長思停下了腳步,“伯父伯母那邊可能需要你盡可能早地尋個機會,告知他們我和你的事情。爺爺的意思是,希望春節時,兩家人就能坐在一起商談婚事。”
余別恨點頭,承諾道:“我會找個機會,跟我父母說。”
…
“沈少走了?”
房間裡,周還聽見關門的聲音,從房間裡探出頭,確定只看見余別恨一個人,這從房間裡走出。
余別恨低頭脫鞋,換上室內拖鞋,“嗯。回去了。”
周還一臉地恨鐵不成鋼,“你怎麽就這麽讓人走了?人一個豪門大少爺,親自開車,嗯……他好像是保鏢開的車?總之,親自去動車站接你,你好歹禮尚往來一下,約人一起出去吃頓飯,或者是看場電影總要有的吧?”
余別恨看著他,“ 剛剛院長發信息問我,有沒有把握,再給老爺子做一次開顱手術。”
周還一怔,著急地問道:“怎麽回事?是你上次給老爺子做手術出什麽問題了?不,不對。如果上次你負責的部分出了問題,那曹院長不可能還問你有沒有把握,再給老爺子做一次開顱手術。是……還是出現了後遺症對不對?最好得再做一次手術,才能徹底根治,對嗎?”
余別恨關了門,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為了根治,再做一次開顱的案例當然不是沒有,事實上,許多重症通過一次手術就能痊愈是極少的。許多重症患者往往需要數次的手術,才能痊愈。有些甚至需要多達十幾次,甚至幾十次的手術,才能過上普通人輕而易舉就能過上的尋常生活。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老爺子年事已高。第一次手術的風險已是極大,能夠獲得成功,是有運氣的成分在裡面的。
老爺子的身體,無論如論不可能再承受得住第二次手術。即便是余別恨,也做不到。
這也是他為什麽會改變主意,答應長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