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事情往往就是如此。錯過了合適的時間,時機也就怎麽都不對。
夜裡沒怎麽睡著?
沈長思當即反應過來,“那晚給你蓋被子,你是醒著的?”
余別恨猶豫了下,顯然是在顧忌著這位君王的面子,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地“嗯”了一聲。
因為當時是醒著的,所以也知道,對於一個帝王而言,半夜下榻,給他蓋被子可能已經是最大限度的低頭跟示好。
沈長思:“……”
…
左右這面子是沒能掛住。
沈長思索性問個清楚明白,“既然那天早上沒有不告而別,那為何這幾天音信全無?”
余別恨沒說話。
沈長思眼底蘊著不耐,“怎的不說話?”
余別恨望進沈長思的眼底,“這幾天,你一直都在等我聯系你?”
如果說,先前余別恨問沈長思是不是還在生氣,沈長思宛若被人給扯住了頭髮,這一回簡直是有人在捏他的臉皮。
幾乎是余別恨話聲剛落,沈長思的身影就消失在手機鏡頭當中,視頻通話結束。
時長:14分36秒。
余別恨怔了怔。
對話框發進來一條新消息,“手滑。”
余別恨緩緩笑開。
沈長思是真的手滑,不小心碰到手機屏幕上了。縱然面子上確是有些掛不住,也決計不會慌張乃至莽撞地關了視頻。
手機在手心裡震了震。
沈長思盯著視頻邀請的界面足足好幾秒,方才自若地點了接受。
可能是夜裡隻穿著一件背心,哪怕房間裡開著暖氣還是有點冷,視頻那頭,余別恨穿上了開襟的棉質睡衣。
沈長思自然是注意到了,“不是說明天要早起?”怎的睡衣都穿上了,一副要長聊的架勢。
余別恨聽出了沈長思的言外之意,他的眼底現出幾分笑意,“已經設好鬧鍾了。”
“抱歉,因為之前你是我的病人,我不好太逾越。”
之所以用的是“之前”,是因為沈長思最後一次複診已經結束,沈長思目前算是徹底康復,兩人現階段也就不再是醫患的關系。
余別恨這話說得突兀,且聽起來沒有個前因後果。可沈長思還是立即就聽明白了,余別恨是在解釋為什麽他這段時間都沒有聯系他這件事。
沈長思不解,“醫生不能同病人做朋友?”這是這個朝代特有的規矩?
“不是。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醫生不宜同病人走得太近。”
如果真的是志同道合當然沒什麽,只是很多時候事情可能沒有辦法那麽圓滿。多了朋友這層關系,一旦處理不好,容易出現糾紛,影響感情,工作多少也會受到影響。
何況,他貪心,要的也不僅僅只是朋友。
沈長思舉著手機,將後背依進座椅,懶洋洋地問道,“那余醫生豈不是為我而破了例?”眉眼透著幾分得意。
余別恨:“算不上破例。只是約定成俗的規定,並不是成文的規矩,未必需要人人都遵守。”
沈長思眼中的笑意霎時淡了一些,唇角的笑容卻是愈發地燦爛,“這麽說余醫生以前還同其他病人做過朋友?”
“沒有。”
“我是唯一的一個 ?”
“嗯。”
沈長思唇邊笑痕漸深,這一回是眼底都滲著笑意。
都說君心難測。身為帝王,沈長思也早已學會不露喜怒,甚至因為被俘同被禁冷宮的經歷,為了不讓任何人瞧低了去,習慣噙著漫不經心地笑意,仿佛未曾將任何人,任何事給放在心上。
余別恨卻是能夠察覺出沈長思笑容的微妙差別。
捕捉到沈長思眼底的笑意的他,放柔了眼神,“今天晚上在忙什麽?”
余別恨的這個問題,其實是有些私人的。
他在試著走進沈長思的世界。
沈長思心思一貫縝密,唯獨在感情上,著實不開竅。他既沒有察覺這個問題過於私人,更沒有察覺到余別恨對他的心思。難得有問必答了一回,“在畫畫。”
沈長思彎起唇,眼神含笑地睨著余別恨,“余醫生想看麽?”
余別恨的眉骨微跳。
余別恨還沒回答,沈長思就已經拿起桌上的畫本,翻到其中的某一頁,給了畫稿上那一個王八以特寫,尤其是王八上的那一個聽診,尤為清楚。
沈長思的臉再次出現在屏幕當中,這一次,他將畫本立起,下巴擱在畫本上,畫連同人一起出現在視頻當中,眨了眨眼,“別恨覺得我這幅畫如何?”
余別恨:“……”
“線條恣意,落筆一氣呵成,畫風獨特,不落俗套。很好。”余別恨語氣平靜地點評,仿佛沈長思當真畫了什麽了不得的畫作,仿佛畫紙上沒有寫著“余別恨,王八蛋”那幾個字。
沈長思點點頭,“我也覺得是。”
唇角是難掩的笑意。
余別恨一臉無奈。
沈長思終於沒憋住,哈哈大笑。
余別恨也沒生氣,只是溫柔地望著沈長思。待到沈長思笑夠了,才溫聲說道:“不早了,早點睡吧。”
沈長思故意道:“我現在還不想睡。”
余別恨語氣溫柔,“我陪你。”
沈長思眼露驚訝,似乎奇怪今天這木頭疙瘩怎的開竅了。
沈長思饒有興味地問道:“噢?余醫生打算怎麽個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