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修低低吸了口氣:“我天生有哮喘,從小是在藥罐子裡長大的,小時候就一直在奔波看病。”
薄溪雲知道這個。
白修的哮喘是遺傳性的,和生母柳然一樣。
而之前,白修會被白家找回來,也是因為柳家帶一個孩子去外地看哮喘,被白格磊發現了端倪。
即使是現在,被白家接回去好生將養了這麽多天,白修的面色依然顯得有些蒼白,人也偏於瘦削。
白修道:“我小時候體格很弱,經常毫無預兆地就會哮喘發作,所以身邊一定要有人看護。但舅舅和爺爺都有工作,有時他們忙不過來,就會找薄叔叔他們過來,幫忙照看我。”
薄溪雲安靜聽著,繼續等待和自己相關的那部分。
“薄叔叔他們來的時候,有時也會把你帶過來。”白修看著他,說,“大概是我們三四歲的時候……你還記得嗎?”
薄溪雲沉默。
他確實不記得了。
薄溪雲自高燒後醒來,本身記憶就有些混亂,更不要說是那麽多年前的事了。
不過如果按時間算,白格磊在大約十三、四年前才去和前妻柳家要回孩子。
那四歲之前,薄溪雲的確有可能和白修見過。
看薄溪雲的反應,白修也猜到了結果,他搖搖頭,又笑了笑。
“大概是我可以外出的機會太少,遇到能一起玩的同齡人就更少了,所以對你的記憶特別深刻。”
“那時候,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卻會幫我拿藥,還會看顧我……哄著我說,弟弟不苦,喝完吃糖。”
說著說著,白修又微微吸了一口氣。
許久,他才將情緒和語氣都平複下來。
白修垂下頭來,低聲道:“所以,在我心裡,其實一直還覺得你是我哥。”
他的聲音和神情都很誠懇。
“剛剛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不喜歡這個稱呼的話,我以後就不叫了。”
薄溪雲看了看對方,語氣放緩了些,道。
“不用這麽叫我,叫名字就可以了。”
他解釋:“要是白先生聽見了,他可能會不高興。”
白修輕聲應了:“好。”
他問:“那我叫你溪雲可以嗎?”
薄溪雲道:“隨你方便。”
雖然他到底還是和白修不熟,但和巫穎相處過這麽多年,薄溪雲也沒想要因為白格磊,而牽累對白修的印象。
只要白修不是白格磊那種性格。
他們正常相處就好了。
將舊事說開之後,白修似乎也輕松了許多,再找薄溪雲問題時,神色也越發自然。
其實同學們也對他們的事好奇了一波,但見這兩人都沒什麽特別反應,漸漸的,議論聲也就平息了下來。
冬令營的學習生活,逐漸變得愈發順利平穩。
只是薄溪雲的平靜,卻在一天回酒店時被打破了。
這天從下午開始,薄溪雲就沒有見到易鍾深。傍晚吃飯時他收到了一條消息,易鍾深說自己有事,明天回來。
晚自習,易鍾深果然沒有來。
等薄溪雲上完課,晚上回到酒店,他還特意往學長的房間那邊看了看,想知道對方是不是仍在忙碌。
就在路過學長房間門口的時候,薄溪雲聽到了另一側傳來的動靜。
似乎有人在爭執著什麽。
他們三人仍然住在最初定下的房間,距離房間不遠處就是一個半露天式的天台。
聲音正是從天台上傳來的。
薄溪雲踮起腳尖,從天台門上方的玻璃窗向外看了看。
站在天台上的兩個人,正是顧笙和易鍾深。
顧笙背對著門口,看不見表情,但單是從他的聲音和動作也能看得出來,男生一改平日的溫和,情緒很是激動。
“這都多久了?從你熬考試周的時候就開始了吧?……這根本不是熬夜,你這是在玩命!”
隔著一道門,天台上的聲音並不能完全被聽清,但顧笙因為激動,揚高了聲調,所以聲音斷斷續續也傳了過來。
“我知道你一直覺得這是心理問題,不是器質性病變,不想去看。可你這樣拖下去,遲早會有不可逆的那天。”
“來之前蘇姨就叮囑我,拜托我看好你的狀況,你這樣,我怎麽跟蘇姨交代?”
薄溪雲愣在了門邊。
他原本沒準備偷聽,薄溪雲之前是連旁人打電話都會禮貌性回避的性格,可現在,顧笙說的話卻讓他很難挪開步伐。
學長怎麽了?
薄溪雲又想起了周末時易鍾深的異狀。
……學長病了嗎?
薄溪雲略帶茫然,他站在天台門外,一時間有些無措。
就在此時,天台上的說話聲驟然停了下來。
薄溪雲抬眸,透過玻璃,正對上易鍾深那幽深如淵的雙眼。
好像無論什麽時候,對薄溪雲的視線,易鍾深總會第一時間察覺,總會穿過層層人海、重重隔礙,一瞬不眨地望過來。
因為易鍾深的視線,顧笙轉過頭來,也看到了門外的薄溪雲,未盡的話語戛然停了下來。
薄溪雲抿了抿乾澀的薄唇,推開門,走上了天台。
“抱歉……”
他剛走一步,不遠處的男生已經走了過來。
“有風。”易鍾深垂眸看他,低聲道,“去房間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