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為同房一起睡,薄溪雲偶爾也會有衣服放在學長的房間,這應該是不知什麽時候偶然勾到。
因為毛衣被外面的羽絨服,領帶夾也一直沒掉下來,這時才被發現。
當時白修把那枚領帶夾還給了薄溪雲,並沒有多問,等帽子上的水痕擦乾淨後,他還幫人穿上了外套。
薄溪雲道了聲謝,白修也沒說什麽。
沒想到,白修今天卻忽然提起了那個小插曲,還道。
“那枚領帶夾不太像是你的風格,應該是易老師的吧?”
“是。”
那天到底是白修幫了他,薄溪雲沒再否認。
“我和學長住在同一個酒店裡。”
白修沉默了一下,又問。
“所以易老師真的因為皮膚問題,和你多了不少接觸,是嗎?”
他甚至還猜到了更進一層。
“他在讓你幫他治病?”
白修雖然在詢問,但他的聲音並不急切,不像是在如有窺私欲般,探究著什麽秘密。
反而更像是,帶了一分隱藏極深的憂慮。
薄溪雲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四周,忽然問。
“你是和誰一起來的醫院?”
白修頓了一下,才道。
“我現在是一個人。”
薄溪雲淡淡頷首,語氣了然:“白格磊先生也來了,是嗎?”
白修握了握蒼白修長的手指,果然沒有否認。
他苦笑了一下,說:“他去聯系朋友,找醫生谘詢我的治療方案了,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說著說著,白修的聲音低下來。
“不然我不會上前來叫你的。”
白修的頭也微微低了下來,像在主動認錯。
“其實我之前就看到你了……一直等到白先生離開後,才過來找你。”
他看起來很想叫一聲哥,似乎又怕薄溪雲聽了不悅,才忍住了。
薄溪雲看了看他。
其實放寒假這麽久以來,薄溪雲和冬令營的同學基本都已經很熟悉了,而他對著之前經常找來問題的白修,自然也不可能多麽陌生。
只不過因為兩人的身世原因,薄溪雲和對方一直沒有什麽太深入的來往。
但說到底,那些白家的事,也不能說是白修的問題。
兩人的交談牽扯到白格磊的話題時,白修也明顯有些無措。
薄溪雲正想說什麽,余光卻瞥見了一個人。
他視力很好,極少會看錯,這次也一樣。
薄溪雲抬頭看過去,就見站在不遠處的,果然是他許久沒見過的一個人。
白宋。
白宋站得長椅區的入口處,他撞上薄溪雲望過去的視線時,整個人明顯僵了一下,表情也顯得有些古怪。
這位薄溪雲昔日的“堂兄”,此刻臉上既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跋扈,也沒了總是針對薄溪雲的忿忿難平,反而相當複雜,很難用言語來描述。
因為薄溪雲的視線,一旁的白修也回頭,看到了來人。
白修的語氣恢復了平靜,對薄溪雲說:“哦,對了,白宋也來了。”
白修看了白宋一樣,白宋立刻走了過來,他手裡還提著兩杯熱飲,袋子上還帶著奈喜茶的標志。
走到跟前,白宋就把其中一杯遞給了白修。
白修卻沒有接。
白宋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把白修那杯熱飲的袋子掛到了自己手腕上。
然後他兩隻手一起托住另一杯,低著頭轉向了薄溪雲。
“請您收下。”
白宋的聲音也放得很低,不再像之前的張揚尖利。
他還是用雙手把熱飲遞了過來。
“白少買的。”
白修溫和道:“這是我剛剛訂的奈喜,從醫院門口拿來的,可以暖一暖手。”
薄溪雲看了看面前兩人,白宋低著頭,舉著熱飲的雙手始終沒有放下來。
最後,薄溪雲還是把熱飲接了過來,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他接下之後,就見白宋又把另一杯熱飲遞給白修,白修這才接了過來,隨手放在了一邊。
白宋站到了白修的另一側,也沒有坐下,就那麽直愣愣地站著。
薄溪雲不由得看了白宋一眼。
他總覺得,眼前這兩位給人的感覺有些古怪。
白宋站在那兒很是安靜,低眉順眼的,一改之前的風格,簡直像時突然變了性子一樣。
坐著的白修卻根本沒有回頭看白宋一樣,隻關心地問薄溪雲。
“夠不夠熱,能暖手嗎?”
薄溪雲的手指動了動,掌下的塑料袋發出細微的碎響,他點頭。
“可以,謝謝。”
薄溪雲並沒有怎麽在意熱飲,他反而瞥見,白宋垂在身側的手指似乎在打顫。
薄溪雲又看了一眼,他這時才發現,白宋之前那複雜僵硬,難以言明的神色。
居然是在害怕。
甚至於白宋的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在發抖。
薄溪雲皺了皺眉。
白修問:“怎麽了?”
薄溪雲朝白宋示意了一下:“他怎麽了?”
白修這時才抬眸掃了身邊站著的白宋一眼,替人回答。
“可能突然見到了哥,有些愧疚吧。”
他忽然問白宋。
“你和我哥道過歉了嗎?”
白宋立即道:“對不起,薄少,之前都是我做得不對,不該對你無禮,我對之前的過失感到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