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色微微有些茫然,不知道在想什麽,停了一會兒,他才說。
“看一會兒書,睡覺。”
易鍾深的視線在他過於蒼白的臉上停了一瞬,輕聲說。
“暈車後再做題,可能還會頭疼。”
薄溪雲張了張略乾的唇瓣,低聲。
“課外書。”
易鍾深又道:“想放松也可以看看電影。”
隨即易鍾深又叮囑了幾句。暈車的緩解藥和感冒衝劑沒有藥性衝突,可以一起喝掉,喝完用白水漱漱口,水裡有一點蜂蜜,可以去苦。
睡前的牛奶等一下就會送過來。
說完這些,易鍾深停了一下,補充。
“這些是客房服務,本來就該有的。”
不需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薄溪雲低聲應了。
平靜的對話,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已經恢復如常。
兩人一同離開了顧笙的房間,薄溪雲抱著自己的東西,有一些沒能拿下的,易鍾深幫了忙,所以最後還是易鍾深送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過等薄溪雲刷卡開門把東西放下,再去接對方手裡的東西時,他就發覺對方並沒有進來。
只是站在門口等著他。
薄溪雲的唇更乾澀了一分。
他感覺清早時被自己咬出的唇上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盡管已經過了一天,那些小小的破口本該沒什麽大礙了,從外表上早已看不出端倪。
可有些看不見的東西,卻還如此分明地存在著。
薄溪雲走回門口,接下易鍾深手裡的東西,低聲問。
“你呢?”
易鍾深面色仍是一貫的冷肅,低緩的聲音卻不見幾分冷意。
他說:“我還有兩個報表,看完了就休息。”
薄溪雲抬頭看他:“顧學長說,你今天又有很多事要忙,還很有可能會通宵。”
薄溪雲的那句“你呢”,想問的並不是學長今晚的安排。
而是讓對方付出到竭力的這一份感情的未來。
“學長。”
薄溪雲輕聲叫回了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親近稱呼。
只是他接下來的話,卻如此直接又現實。
“隨時出現在我身邊,代價就是榨乾你的休息時間,害得你身體糟糕到半夜高燒。”
這樣真的好嗎?
薄溪雲知道,易鍾深其實是個比他更有規劃的人,嚴謹自律,一絲不差。
薄溪雲不想自己被影響。
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去影響別人嗎?
“你有那麽多的事情要忙,學習上的,校務的,家庭裡的,沒必要因為我的事情平白耗費力氣。”
不管是從生活或是工作哪個方面來看。
沒了薄溪雲,易鍾深都會更好。
“或許等你過一段時間就會發現,沒有我,你會輕松很多。”
薄溪雲終於還是給出了他的回答。
易鍾深神色未動,仍是一貫的肅色冷淡。
“你不是我的負擔。”
只是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在慢慢收緊,手背上的青筋無聲地漸次暴顯出來。
因為他猜到了。
對方會怎麽答覆。
薄溪雲輕輕搖頭。
“一個無法回應的人,只會辜負你的喜歡。”
易鍾深早猜到了,最終也仍是必須要承認。
兩個人向前進不得。
也再不可能退回原處了。
之前易鍾深幾次問薄溪雲,假如他不想見,自己不會再出現,但薄溪雲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感。
即使提到強吻的那一晚,他也沒有過厭惡的神色。
薄溪雲並不厭懼意外衝動了的學長。
他只是在給出最理性的答案。
易鍾深也清楚。
以薄溪雲的性格,他不可能再心安理得接受他的照看。
薄溪雲最後仍直視著對方,沒有逃避,給了易鍾深所有的尊重,他的聲音低澀也很清晰。
“學長,我們再花些時間,各自想一想吧。”
“想一想”不是還有改變的可能。
給時間只是為了讓彼此能妥當地接受。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也沒有辜負這片體貼的心意。
“好。”
薄溪雲禮貌地目送學長回了房間,最後才輕輕關上了房門。
他仍有些悵然,但也很感謝,學長能那麽冷靜地聽自己說完這些。
薄溪雲不知道。
那是因為,算上當時在自習樓裡聽見薄溪雲對許欣怡說的話,易鍾深其實已經是第二次被拒絕了。
只不過一次是間接知曉,一次是直截了當。
兜兜轉轉,終於還是走向了早有預料的既定收場。
走回客廳,薄溪雲安靜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收拾到書桌時,他一抬頭,便看到了牆上的日程計劃表。
不久之後辭舊迎新的那幾天,還特意被換成了紅色的卡片。
卡片上勾勾畫畫地寫了不少東西,除了時間安排,還有一些零散的記錄。
【除夕上午:□□聯和煙花[手繪的小爆竹圖案]
[小字:]
城內禁鞭炮,但學長說可以放很小的那種煙花,希望可以買到^-^
學長還說,好像現在春聯都有能貼在電腦上的小巧款了,他建議買一副貼在競賽書上,新年肯定有好運。
下午:包水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