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時,薄溪雲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多余的感覺。
十多年前白格磊將他接回來時,原本也沒盡過什麽父親的責任。那時候的白格磊並不理智,因為生殖能力的喪失,他被打擊太大,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非常瘋魔的狀態。
薄溪雲原本以為白格磊只是一個特例,是他那剛愎自用的性格所導致的偏激行為。
直到後來白格磊和那些同病相憐的人頻繁交流,薄溪雲才漸漸得知,原來能不能行這種事,對於那些標榜獨尊的男人來說有多麽重要。
以至於他們不惜嘗試各種稀奇古怪甚至於匪夷所思的方式,濫用各種來路不明的詭異藥物,隻為尋求哪怕一點點的專用效果。
白格磊的舉止,也由此變得越來越偏執。
之前白格磊對柳家的瘋狂打壓、不惜各種代價都要爭回孩子,更多是為了自己的泄憤,而不是在於他對孩子真的有多麽看重。
因此在這個孩子來到白家後,白格磊仍然在專心致志地求醫問藥,對薄溪雲幾乎不聞不問。
在這樣一個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薄溪雲對於親情也沒有過什麽多余的期待。
之前他得知自己可能是被薄父為了錢賣給柳家的時候,就沒有過什麽情緒波動。
現在也一樣。
他到底是誰的孩子,又或者根本無父無母,其實也沒什麽區別。
不過這是薄溪雲自己的想法,他發現在旁人眼裡,這似乎還是個很重大的事情。
事情果然傳得很廣,半天時間裡,有不少同學朋友給他發過信息,多是小心翼翼地給予了安慰。
薄溪雲依次回復,道了謝。
不過在回了一些後,他的微信信息就開始延遲,似乎是卡住了。
薄溪雲便把信息後台先關上了,打算過一會兒再回。
信息卡頓之前,他還收到了許欣怡的消息。
和別的朋友不太一樣,許欣怡發來的是幾張自己拍的照片。
她在做按著網上食譜做甜點,結果成品翻了車,黃澄澄的Q彈芝士蛋糕直接被烤成了碳,跟烤糊的鍋底融為了渾然一體,基本分不出什麽差距。
薄溪雲看著對方發的翻車照片,不由失笑,回了一句。
【注意安全。】
許欣怡那邊很快又發來消息。
【開心一點!】
薄溪雲莞爾。
【謝謝。】
不只同學朋友們發來信息,薄溪雲還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
“溪雲啊,你現在方便嗎?要不過來我家裡一下?”
薄溪雲便離開圖書館,去了班主任家。
老師就住在一中的家屬區裡,薄溪雲到時,班主任家裡相當熱鬧。
快過年了,老師家裡來了不少親戚,正圍在一起和和睦睦地聊天,還有人聚在客廳裡打牌。
熱鬧的氛圍,更顯得一個人走進來、身上還帶著室外嚴冬寒氣的薄溪雲孤零零的,形單影隻。
家裡各處都有人,班主任為了方便說話,乾脆端了兩個果盤,直接把小孩領進了主臥。
“溪雲,你知道你現在學籍的事情吧?可能會有一點情況需要處理。”
薄溪雲其實在接到班主任的電話時,就已經猜到是什麽事了。
畢竟之前他被白格磊強迫改名的時候,就沒少麻煩過老師。
班主任給他詳細解釋了一下。
學校裡剛剛聯系教育局的人,查過了薄溪雲的學籍。之前白格磊將薄溪雲趕出白家後,已經將他的戶籍信息也直接遷了出來,薄溪雲的戶口被暫時落在了居住地的社區裡。
而他檔案裡的父母信息、出生證明都改成了柳家所提供的內容,即父母為薄氏夫妻,出生地在柳家所在的鄰市。
但現在事情已經被曝光出來,這些檔案和證明都是當時柳家偽造的。
所以薄溪雲的學籍也受到了影響,必須予以更正。
如果只是正常高中讀書,那學籍信息更改的事,也沒有那麽急切。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薄溪雲之前剛被T大錄取,T大那邊還等著年後來核查他的學籍信息。
這樣一來,薄溪雲就必須要在T大調走自己的檔案之前,準備好所有的正確文件。
時間一下子就變得相當緊張了起來。
倘若真是無法辦妥的話,薄溪雲保送T大的事都有可能會受到影響。
所以班主任才這麽匆忙地把他叫了過來。
不過在說話時,老師的語氣一直很和緩,很是照顧薄溪雲的情緒。
他也沒有說什麽時間緊張、事情麻煩、後果嚴重之類的事。
這些基本是薄溪雲自己推測出來的。
老師隻說:“我幫你申請一下表格,這種一般都有標準的格式,咱們按流程來就行,上次算是有一點經驗了,這次也不用急,我們爭取早點處理好,也好安心。”
但薄溪雲之前已經跟分管檔案的工作人員打過交道,他知道這種事並不像老師說的那樣簡單。
不是一回生二回熟,相反,這可能還是個大麻煩。
之前因為被迫改名的事,薄溪雲已經遞交過很多補充信息,現在他算是二次更改,不僅流程會更加麻煩,甚至還有可能被認作是多次擅自更改,被直接拒絕也說不定。
不過對著老師,薄溪雲隻點了點頭:“好,實在辛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