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的空氣有如凝滯,沉甸甸的寂靜壓得人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就連喻滿舟匯報進展時,聲音也被壓得很低。
“魏方去問過三次了,襲擊人始終不肯開口,他叔叔已經叫來了律師,還在一直聯絡領事館的人員。”
之前的調查已經查明了襲擊人的身份,那人名叫尚寒辰,是跟著那個從香江轉機過的海外專家團隊過來的。
事發之後,醫院立刻報了警,但從被抓住之後,尚寒辰一直緘默不言,無論是魏方還是警察,始終沒人能讓尚寒辰開口。
而最棘手的是,尚寒辰是以隨行人員的身份前來的,專家團隊中還有一位行政人員是他的叔叔。
尚寒辰和他叔叔都不是國內籍貫,而是西歐國籍。叔叔一口否認了尚寒辰的襲擊行為,完全不肯配合警方的調查,堅持要求領事館前來處理。
現下警方已經參與了調查,對這兩人的沉默反抗和矢口抵賴,聞修森的人也沒辦法真正強行去做什麽。
事實上,根據對與尚寒辰有過通訊聯絡的信號定位,魏方他們也揪出了其他幾個共同參與襲擊的人選。
這些人倒沒有沉默,也不是海外國籍,但他們都只是負責配合的人,真正的關鍵仍在尚寒辰身上。
只有這名襲擊者掌握著最多的信息和證據。
而現在尚寒辰始終不肯開口,擺明了就是要用拖字訣。
如果當真按照他叔叔的計劃,讓領事館來了人,那就可能要按照涉外案件的流程來辦。
這種涉外人員的案件,處理一般都會被拖慢。況且多一個步驟就多一處動手腳的可能,有這緩衝的時間,尚寒辰的幕後指使完全有可能參與進來,更會干擾最後的結果。
只要幕後勢力沒被揪出來,薄小少爺就不可能徹底安全,甚至還可能會面臨新的襲擊。
所以現下,喻滿舟的神色也很是凝重。
不過他上前也只是匯報進度,並不是讓小少爺再來費心發愁。
喻滿舟也清楚,小老板現在一門心思都落在手術室內的Alpha身上。
因此青年緊接著表明了接下來的打算。
“警方已經來調取走廊的監控了,魏方還在交涉,準備從薄二的雇傭交易方面進行突破——”
他正說著,沉默了良久的小少爺忽然開口,聲線澀啞而冷淡。
“他不是薄尚的人。”
喻滿舟身形頓了一下。
不是薄二?
這次調查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基本都心照不宣,現在就是薄二急於搶奪遺產,才會接連對薄英誠和薄小少爺下殺手。
在警局裡,魏方幾次詢問尚寒辰時,也一直在用所掌握的薄二的動向對他旁敲側擊。
喻滿舟沒想到,小少爺忽然這麽說。
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那會是誰?”
難道是薄家老大的手筆?
薄溪雲沒有回答,反而問:“魏方還在警局麽?”
喻滿舟點頭:“一分鍾前通話時還在。”
薄溪雲直接道:“電話撥給他。”
小少爺神情很冷,漂亮的眉眼都像是結了霜。
喻滿舟很快撥通了魏助理的電話。魏方的確還在警局,突然接到薄溪雲的電話,他也有些驚訝。
“您有話要和尚寒辰說?”
因為調查尚沒有進展,加上涉案人員的國籍問題,尚寒辰還沒有被收押。
警方的詢問也沒有真的進審訊室,現下魏方還能和這位襲擊者有接觸。
雖有意外,但魏方還是迅速地依言照做了。
他還拿手機開了視頻,直接把現場畫面傳給薄溪雲看。
幾人正在一個冷清的警局辦公室裡,尚寒辰就坐在牆邊的椅子裡,嘴角還帶著之前被保鏢按在地上時擦出的青紫傷痕,神色間沒有一點波動,對魏方拿出的手機也毫無反應。
魏方之前已經詢問多次,這名年輕的襲擊者卻一直都是這種漠視不理的態度。
魏方也不清楚,這個電話會不會有用。
略顯安靜的室內,小少爺冷淡的聲音響起。
“尚寒辰。”
他叫了襲擊者的名字。
“你跟著薄青多久了?”
薄青?
魏方和電話那邊的喻滿舟都有些意外。
這是薄家老三的名字。
但讓他們更意外的,卻是尚寒辰的反應。
只見這個無動於衷了許久的瘦高年輕人,一聽見薄青的名字,神色卻忽然變了。
尚寒辰似乎也察覺了自己的表現,很想把情緒壓下去,但他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關你什麽事?!”
聲音裡帶著明顯被戳中心事的失態。
小少爺的聲線依舊很冷漠,電話那邊的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
“薄青帶你去見過他的好二哥嗎?”
尚寒辰咬牙,下頜死死繃緊,眉目間流露出了一抹陰冷。
魏方看著他,微一皺眉。
這種性格和反應,竟是和高傲陰狠的薄二少有幾分相似。
“沒見過,是嗎。”薄溪雲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是不是也從來不許別人輕易評判他的二哥,你在他面前做什麽都可以,唯獨無意間提起薄尚一句,他卻會突然生氣?”
這下不止魏方,連喻滿舟都逐漸地聽出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