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天才物理學家年少時最厲害的,還不是解題能力,而是她那堪稱恐怖的進步速度。
李老師道:“高中的時候,她就相當出名了,當年還有個傳奇似的故事。”
顧琴箜初一的時候,曾經去參加過一個面向高中生的物理拔尖課。她是臨時參加的,什麽都沒準備就去了。於是第一天第一節 課,顧琴箜理所當然地沒能跟上老師的進度。
同堂的其他高中生看著這個小妹妹,隻以為她是湊個熱鬧來聽著玩。
因為小女生長得出奇地好看,還有不少人逗弄似地問她。
“要不要哥哥教教你?”
結果第三天隨堂的小測時,這位眾人眼中的小妹妹,就在近百人的集體中考進了前三的位置。
等到了第七天的正式考核,顧琴箜已經把所有人都遙遙甩開了——一張大綜合卷,班內過半人數沒能做完。而顧琴箜提前半小時就交了卷,還比第二名多了三十分。
以至於顧琴箜這個名字,一度成為了那一屆高中尖子生們不願提及的陰影。
薄溪雲聽完,忍不住歎道:“好厲害。”
李老師看了看少年,沒有多說什麽。
他見過的天才學生多了,輕易不會誇人。
但也正是因為見得多了,李老師才能從和少年這麽短的相處中判定——
和他的媽媽相比,薄溪雲也不會有多少差距。
不過更讓李老師覺得奇妙的,還是另一件事。
他和薄溪雲說:“你的做題風格,還挺特別的。”
薄溪雲正在對著一道新題列出他所有能想出的解法,聞言有些茫然:“特別?”
他看了看面前的草稿紙:“是說我找的解法不是最多人常用的嗎?”
“不是。”李老師搖頭,“是總體風格。”
少年在解題時總是非常周全細膩,他做過的題從來不需要返回來檢查,他也從不會漏掉隱藏最深的信息。
不過若只是如此,也不會讓李老師說一句“特別”。
他教過那麽多學生,其實什麽樣的風格都見過。
但薄溪雲的情況還不一樣。
細膩之外,薄溪雲還更有一種令人驚歎的大膽。
有時他的一些思路會突然劍走偏鋒,達到完全出人意料的效果,甚至讓人忍不住拍案叫絕。
只是周全和大膽這兩種對比鮮明的風格,卻同時出現在了薄溪雲身上。
也難怪會讓李老師都說一句特別。
“這種大膽的風格,我總覺得有點眼熟。”李老師摸了幾下下巴,“好像去年吧,我帶了一個學生,他的解題思路,就和你有點像。”
李老師想了想,指指門外:“哦對,好像當時補課時就在隔壁。”
薄溪雲先一步反應了過來:“那個學生是不是姓易?”
物理老師的記性都不錯,李老師點頭:“對,易鍾深。”
去年這學生只找李老師補了幾天的課,並不是長期輔導。因為易鍾深只是短期拔高,在物理方面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他更擅長的好像是數學。
最後易鍾深參加競賽,選的也是數競。
但數理不分家,這個學生還是給李老師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薄溪雲說:“那是我學長,之前我做題的時候,他輔導過我一段時間。”
李老師挑眉:“呦,這麽厲害。”
薄溪雲跟著點頭:“嗯,學長就是很厲害。”
李老師卻道:“我不是說他講題厲害。”
他看了看薄溪雲:“你是一個很有獨立想法的學生。”
這些天來,李老師早就看出了這件事。
“但易鍾深卻能影響你,讓你的思路發生變化。”
李老師說。
“所以我才說他厲害。”
薄溪雲明顯怔了一下。
“這是好事,”李老師道,“學習嘛,本來就是要博取百家之長。”
“不像我之前教過的一些學生,一道題在黑板的同一個位置講過三遍,還敢做錯。”
“誰也影響不了他們。永遠年輕,永遠誰的話都不聽。”
薄溪雲點了點頭,應下了李老師的安慰。
但實際上,這並沒有減少他心底的意外。
因為薄溪雲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有多麽不習慣受別人影響。
但現在,他卻被老師一語道破了之前根本未曾留心的事。
薄溪雲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已經記了厚厚半本的筆記。
實際上,不過半月時間,他現在也已經過上了這種,遠超出自己原先計劃的生活。
薄溪雲忽然發覺。
無論是家裡人,還是易鍾深。
真正被影響的感覺,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糟。
*
薄溪雲一對一補課的這些天,都是上下午各補三個小時,晚上他則會在書房裡自習。
雖然聽起來每天的上課時間只有六個小時,但事實上,李老師每一日課程中的信息量都相當大。
和平時所顯現出來的頗為悠然的形象不同,李老師在課程中對學生的要求相當嚴格,有時還會明顯生出一種壓迫感,迫使人必須腳步不停地向前。
這對薄溪雲來說並不是什麽問題,他已經相當好的適應了這種壓力感。
甚至於更早之前,薄溪雲就一直很喜歡這種不斷充實自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