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要不要吃?”
盛流玉接過松子,沒有像往常那樣嚴詞拒絕,很自然的,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塞到嘴裡。
松子和仙果永遠都可以安撫受驚的幼崽。
謝長明起身,盛流玉卻丟開松子,拽住了他的衣角,似乎很害怕他離開。
他隻好解釋:“我去做個上次用過的那個靈石。”
盛流玉緩慢地、很不舍地松開了手。
謝長明輕歎了聲。
看來是被嚇狠了。在朝周峰頂上看起來倒是很堅忍、一往無前,似乎沒有魔物能阻擋他的箭。
刻完陣法後,謝長明走到床邊,將其中一枚遞給了盛流玉。
小長明鳥將靈石塞到腦袋下,也不怕咯疼了耳朵。
或許是有了能夠與外界接觸的物什,他不再拽著謝長明的衣角了,不過還是往外湊了湊,也沒忘了吃松子。
謝長明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有的時候,比如此刻,他會覺得盛流玉和謝小七有那麽點像,僅是很少的一點。
平日裡膽大包天,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受了驚嚇隻想往人的懷裡鑽,很嬌氣,需要哄、需要抱、需要能讓自己感覺到很安全的環境。
比起謝小七,小長明鳥又要好哄得多。
一袋松子,幾句話,一根明亮到能讓他感覺到溫暖的火燭就足夠了。
謝小七要的很多,他要的很少,似乎很輕易就能被滿足。
這錯覺很快就消失了。
有人敲響了門,沒等門裡的人回應,自顧自地推開了。
陳意白紅著眼眶,大呼大喊:“謝兄,我今天真的是死裡逃生!”
看到謝長明,又很好奇:“你床上躺的什麽!難道你金屋藏嬌!”
第026章 碰瓷
首先,謝長明的屋子是間簡樸的瓦房,不是金屋。再者,床上躺的也只是一隻受了傷的鳥,不是什麽嬌嬌。
這樣看來,金屋藏嬌四個字實屬汙蔑。
但謝長明不能和陳意白解釋真實情況,因為陳意白是個好奇心過於旺盛、追根究底的人。
一旦被他知道躺在那裡的是盛流玉,不知會想出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謝長明捏了個障眼法,站起身,往外走了三兩步,在桌子旁攔住了正往裡衝的陳意白。
陳意白打不過謝長明,也不強求,朝他擠了擠眼:“怎麽,有什麽不讓我瞧的嗎?”
還未見到人,謝長明也一句話未說,陳意白已經將前因後果都想好了,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今日書院被魔界偷襲,四處混亂,想必大家都很慌張。那些年紀還小的師妹格外慌亂,正值此時,謝兄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救下了小師妹。外面魔物未除,傳送陣也沒開,去不了別處,便來了朗月院。謝兄,我說的可是真的?”
謝長明:“……”
簡直漏洞百出。
書院裡年紀很小的學生大多出身大門派,能在這樣小的年紀通過考試,平時必然經過千錘百煉,心性過人,不可能自亂陣腳,陳意白純粹以己之廢物,度那些小師妹。
何況,他們是書院裡最新的一屆,即使年齡有些差距,也不可能叫人師妹師弟,這是佔人便宜,要被打的。
所以以上種種,全是陳意白不靠譜的想象,與實際相差甚遠。
但謝長明並未指出他其中的邏輯混亂之處,反倒順著方才的這段話往下編:“你說得對。但我當時沒有課,又因為找許先生有事,出事的時候在外面的林子裡,一隻鳥正好跌到我跟前。”
陳意白很不相信:“鳥?”
謝長明說瞎話也很冷靜,絲毫沒有慌亂:“你還記得嗎?就是不久前……果子的那隻。”
話裡省略了會讓小長明鳥發脾氣的那個字。
陳意白還不太相信,踮起腳,越過謝長明,隱約瞧見床上躺了隻藍毛鳥,頓時大失所望:“就這?”
謝長明點頭,重新遮住他的視野。
此時他畢竟是築基修為,捏的障眼法也不太真切,不過能糊弄人罷了。
盛流玉應該也能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只是安靜地聽著,很乖。
陳意白在原地踱步,不願相信現實,終於,猛地抬頭。
他像是發現了大秘密:“哪有這麽巧?”
謝長明依舊沉默,沒料到陳意白已與從前大不相同,不好騙了。
陳意白走得更近了些:“你……”
謝長明手裡握著靈石,問道:“怎麽了?”
“你……你被碰瓷了吧!”
這可真是驚天之言。
謝長明能感覺到背後的呼吸突然重了些。
陳意白又腦補了一出新戲:“這隻鳥既然會偷果子吃,還是一整棵樹全都偷光了,不大像是什麽老實的靈獸。你放過它,本來就不相幹了。麓林書院有上百座山峰,多有緣分才能重逢?不大可能。湊巧又是今天,還受了傷,讓你撿回來了。”
呼吸聲逐漸急促了起來,甚至有捶枕頭的響動了。
陳意白不知道自己方才的發言有多危險,還很沾沾自喜。
為了防止小長明鳥當場氣到奓毛,謝長明道:“不是如此。當初在靈植園的時候,那隻幼鳥扔了些靈石,也算是買的果子。”
陳意白搖了搖頭:“謝兄,你就是不知道世事險惡,這樣一說,我敢肯定,這鳥肯定是碰瓷了。它既然連用靈石交換果子都知道,想必是隻很聰明的先天靈獸,怎麽會找不到別的吃,淪落到偷果子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