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上一次確實不該為他在小長明鳥那裡說情。
實在不值得。
陳意白今日說的話若是再被聽到,即使是大羅神仙,怕是也不能從盛流玉布下的無間地獄裡將他撈出來。
謝長明道:“你現在是看誰都是小師妹。若是有認識的小師妹,一定介紹給你認識。”
阮流霞“哼”了一聲,很不屑:“男人!”
又叮囑周小羅:“日後你千萬不要同那些什麽師兄多說話。”
陳意白仿佛受了極大侮辱,又同阮流霞爭了起來。
人形牆壁瞬間缺了兩塊。
謝長明順利脫身,叢元並不敢吱聲,默默地看著謝長明離開。
接下來十幾日,謝長明又比了兩場,盛流玉依舊來看,不過是在另一個演武場,那個演武場是盛流玉平時上課用的,外面栽滿了長仙樹,遮天蔽日,不需要有人為他打傘。
這樣比試了兩輪後,謝長明與叢元湊到了一塊,要分出個勝負。
這一次,是要痛擊舍友了。
叢元知道自己是要止步於此了,已經認命,並且這也是結束折枝會的好機會,親爹那裡也可用這個理由糊弄過去。
因為他確實打不過。
叢元心平氣和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警惕性很強,立刻察覺到屋裡多了一陣微風,而他每次出門前,必定將門窗緊閉。
他的右手已聚集了一團靈力,蓄勢待發,抬頭看到窗戶大開,木質窗台上坐了個人。
那人偏過頭,容貌極盛,蹙眉都比書院裡任何一位仙子好看,很盛氣凌人的模樣。
然後,他扔了個紙團,正落在叢元的腳邊。
叢元的第一個念頭是,長明鳥怎麽忽然找上他的門。
第二個念頭是,吾命休矣,長明鳥他恐怕是打不過的,他爹怕是真的沒人給養老送終了!
第040章 護佑
屋內一片死寂。
盛流玉依舊坐在窗台上,似乎不怕被別人看見。
因為在叢元推開這扇門時,便進入了他的幻境。
只是叢元看不出來。這個幻境太真了,連窗外的風都會流動。
盛流玉偏著頭,系在後腦杓的煙雲霞隨著長發一同滑落,垂在窗台邊緣。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叢元撿起紙團。
叢元小心翼翼地撿起紙團,展開來,上面一片空白。
他更加惴惴不安:“?”
是要他死還是要他活,總要給個說法。
即使看樣子打不過,他也不打算束手就擒。
盛流玉抬起手,指尖輕輕掠過,一行字驟然出現在半空中。
他寫:“不許說話。有什麽就寫在那張紙上。”
叢元覺得盛流玉太過霸道。
憑什麽他自己要修閉口禪,也不許別人和他說話?
怪不得上課的時候從來不理人。
但勢比人強,他怕被打,立刻屈服了。
其實這麽做只是因為盛流玉是個小聾瞎。
他們現在身處於幻境之中,這裡是盛流玉的世界。
幻術是假的,卻可做到讓人誤以為真。
在這個世界中,盛流玉甚至可以欺騙人的感官,讓盲人重見光明,啞巴開口說話。
唯獨盛流玉自己做不到。
因為他知道這是幻境,是假的,騙不過自己的心。
所以即使在這裡,盛流玉依舊是個小聾瞎。
從前在小重山,他雖然與現在並無不同,但接觸到的人大多是族中長老,即使是服侍他的人,最起碼也有元嬰修為,可以將靈力凝聚成字,交談起來不算費力。
而來了書院後則不同,他不願被人發現五感上的缺陷,而且書院裡大多學生的修為不到元嬰,做不到靈力外放,控制成字。
在知道謝長明的下一個對手是叢元後,他就準備找叢元一談,首先要解決如何交流的問題。
後來,在孜孜不倦的複習中,盛流玉改了書中的一個陣法,將其記錄在紙上,以自己的羽毛為媒介,旁人在那張紙上寫字,通過媒介傳遞到他的眼前,凝聚成實體。
這個陣法是從書上改的,與原版大不相同。畢竟又聾又瞎的人大抵都是修不成仙的,即使有,一旦修到了元嬰,身體會被靈力重塑一次,宛如新生,百病全消,先天不足皆可彌補。
叢元哆哆嗦嗦地寫道:“您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盛流玉寫道:“你是半魔。”
叢元很痛苦。他就是知道,自己遲早會因為這個半魔身份死在書院。早知如此,不如回家被打死,倒也不用提心吊膽這麽久。
但,既然盛流玉沒有一上來就把他掀翻,或者通知思戒堂,說明這件事還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他正準備再寫些深明大義的話,以求苟且偷生,只見盛流玉又寫了一行字。
“折枝會上,謝長明下一個對手是你。”
叢元一愣。
怎麽事情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
他恭敬地寫道:“確實如此。”
盛流玉頓了頓,似乎有片刻的猶豫,還是寫道:“比試中,你不許用魔族的那些手段。”
叢元:“?”
他是有多不怕死,才敢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用魔族的招式,然後暴露身份,立刻被書院的長老錘成肉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