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碎裂開來,露出裡面的紅豆餅,熱氣源源不斷地湧出,還是才出鍋的樣子。
謝長明道:“那裡並沒有什麽好,只有紅豆餅值得一嘗。”
盛流玉咬了一口,很甜,似乎連嗓音都是軟綿綿的甜:“你去找鳥的地方不好嗎?”
謝長明看著他吃東西:“常年刮風沙,下大雪。如果是你,在外面站兩個時辰,就要被沙塵淹沒了。”
又頓了一下,端著茶杯給他喂水:“不過你也不必去那樣的地方。”
盛流玉瞪圓了眼,似乎沒有想過世上還有這麽糟糕的地方。
但是在咽下紅豆餅後,他又輕輕感歎了一句:“我還沒去過這樣的地方呢。”
鳥是很好奇的。喜歡自由自在的在天際飛翔,喜歡無拘無束地遊玩,即使是糟糕的地方也想去,因為很新奇。
但盛流玉卻什麽也沒再說。
也許是很久之前,謝長明曾對盛流玉說過,他不必學那麽多,知道那麽多,反正會有人替他做。
因為當時謝長明並沒有把小長明鳥當成自己的鳥,沒有想好好地養他,而只是一個交換。
那是謝長明為數不多後悔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謝長明道:“以後帶你去。”
盛流玉怔了怔,點了下頭。
在這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盛流玉都同謝長明一起住在朗月院。
由於上次的事情,謝長明也沒太瞞著陳意白。畢竟陳意白也住在同一棟屋子裡,如果想要將一切做的悄無聲息也要頗費些功夫,但其實沒有那個必要。
於是,兩人同住的太過明目張膽,陳意白不能視而不見,總覺得不對勁。
即使有再多的要事要談,也沒有必要成日住在一起吧。
偶有一次,陳意白終於沒忍住,低眉順眼地問:“謝道友,盛公子,不,那位殿下怎麽還住在這裡?”
自從上次秦籍來過,書院眾人對盛流玉的稱呼已經從“公子”“神鳥”等等換成了“殿下。”
謝長明似乎不以為意:“不能住麽?”
陳意白:“……倒也不是。”
就是……
他抬起頭,偷偷往另一邊看去。
他們是站在院子裡說話,只有一抬頭,便能看到那位尊貴的殿下正坐在謝長明那間屋子的窗戶旁,撐著下巴,遙遙地看著他們。手邊還膩著隻漂亮的白貓,其實就是自己見過的那個辟黎,很閑適的模樣。
就是不太對勁吧。
陳意白又問:“是不是,太過親近了些?”
謝長明聞言,不動聲色道:“你想多的。”
陳意白意識到謝長明這麽說就是不想再談這件事了,於是迅速地轉移話題:“對了,你還記得石犀嗎?”
謝長明:“記得。他怎麽了?”
說起石犀,陳意白的語氣有些可惜:“你的記性一貫很好。上次他突破到化神,說是境界不穩,便回了燕城,說是要請教師父。書院裡允了。前些時候,他從燕城回來了,似乎太困於境界,道心大失。我聽旁人說,近日也不修行了,劍也不練,大多時候都在喝酒。他比我還小一歲,已經臻至化神,想必日後的成就遠遠不止於此,何苦如此苛責自己,以至於現在的放縱。”
謝長明只是聽著。
陳意白道:“總之,希望他早日走出困局,往後的時日還長,以他的天賦,再修行也不算遲。”
說完些許閑話,兩人在院子裡告別,謝長明是出門,陳意白是剛回來。
陳意白裝作對窗戶旁的盛流玉視而不見,飛快地溜了。實際上他也試探性地問過阮流霞和叢元,並未發現謝長明的屋子有什麽異常,只知道謝長明最近似乎養了隻辟黎,模樣倒還算可愛,卻不算親近人,能用小黃魚勾引出它的饞態,想要上手一摸卻是不可能的,對主人十分貞烈。
陳意白想:何止養了隻貓,還養了隻鳥,長明鳥。
知道的秘密太多,陳意白感到十分疲憊,長長地歎氣後,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關上門,拿出今日送上來的話本子。
近日無事,他又新開了門生意,可以幫書院裡的學生買些人間的小東西,賺些靈石。
但人間的吃食送上來都冷了硬了,嘗起來滋味不算好,綾羅綢緞也穿不上,大多數東西都比不上書院內的,剩下來也沒多少能買的。
所以這門生意做到最後,變成了專門幫師姐師妹們買些人間的話本子。
出於對生意的認真負責,陳意白要將這些話本子整理一番。
他隨手拿出一本,書名叫做《金菊賞》。
陳意白對菊花有偏見,覺得這花生的很醜,在心中腹誹了一番金菊有什麽好賞的,如果不是有位仙子師姐要看,他是決計不會買這樣的話本子的。
翻開第一頁,作者案上寫著,“斷袖賞菊,人生至樂不過如此。”
陳意白暗罵,狗屁不通。
然後,他就繼續往下翻。
翻完了,陳意白如受重創,久久不能回神。
沒料到,現在的仙子們都喜歡,都喜歡這樣的書嗎?
可怕,太可怕了。
陳意白的精神恍惚,不自覺地回憶方才看過的那些淫詞豔語,又忽然想到盛流玉和謝長明成日住在一起,商量什麽“要事”,甚至可以模糊地對應上書中的某些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