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論周小羅也是他的朋友,和阮流霞更是熟識。降臨、深淵,以及他的多次重生,都難以尋到緣由,他本能地覺得這些事在冥冥之中是有關的。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謝長明道:“對了,我聽說那隻小辟黎被你拎走了。”
許先生道:“怎麽了?那隻小辟黎皮毛柔軟,性情乖巧,正適合在冬日暖手。我必不可能錯過。”
盛流玉並不理會他的話,還是要那隻小辟黎。
許先生質問道:“你又不喜歡它,要來做什麽?還有什麽正經事要做不成?”
謝長明道:“給小長明鳥當寵物。讓他保持心情愉悅算不算?”
許先生憤怒了:“這算什麽正經事!”
謝長明心平氣和道:“他心情愉悅,我就不用多哄他。此次下山,還能有空查一查那位程城主的事。”
小長明鳥心情愉悅,謝長明的心情也會愉悅,不僅愉悅,還會有閑心余空去做別的事,這是一環套一環的關系。
許先生:“……”
屈服了。
忽然,屋內傳來一些細微的響動。
是小長明鳥醒了,似乎是觀察了一圈周圍,見不到想看的人,又道:“謝長明,你又騙人!”
昨夜睡前,謝長明曾說會等他醒來,再一起去處理周小羅的事。可醒來後卻見不到人,小長明鳥又生氣被騙了。
可大約是才睡醒的緣故,即使是生氣的罵人聲,也是模糊而柔軟的,很可愛。
許先生不禁怎舌:“好嬌的小鳥,難怪你這麽慣著他。”
謝長明正往窗邊走去,聞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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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聽了感覺真可憐,窮人並不知道富鳥的人生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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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明推開窗,他的身量很高,微微彎腰,才能透過窗戶看到屋子裡更遠的,之前被遮擋住的地方。小長明鳥坐在床上,頭探了出來,溫暖的晨光落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是謝長明的影子。
盛流玉偏過頭,眯了一下眼,看到窗外站著的謝長明。
他的金色眼瞳緩慢地眨了一下,像是融入了光,似乎需要一段用於辨認的時間。他又立刻從床上跳了下去,輕輕落在地面。他沒有穿鞋,露出一雙裸著的腳和一小截白且瘦的踝骨。
他往窗邊走去。
屋裡很暖和,火爐裡燒著最好的炭,地上鋪滿了厚實的毯子,所以謝長明沒有製止小長明鳥。
這些都是在盛流玉回來後布置的。
陳意白曾進來過一次,原來的寒窯冰窟如今模樣大變,他大肆批判了一番謝長明行事不端,不能堅守道心,若享受人間奢靡生活,修為怎麽能繼續提高?
那時盛流玉坐在地毯上磨翡翠珠子,聽了陳意白的話也沒有生氣。
陳意白走後,盛流玉放下珠子,輕輕道:“真可憐。這算什麽奢靡日子?”
當時謝長明正在喝茶,聞言嗆了口水。
若是從前,這樣的生活足以當謝小七的飼主。可要當富鳥的飼主,大約還需努力。
盛流玉走到窗戶邊,仰頭看著謝長明,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謝長明不動聲色地偏過身,擋住了光,也遮住了冷風和雪。
他俯下身,與盛流玉平視,解釋道:“剛剛許先生來了,說了周小羅的事,今日我要下山去找她的父母詢問當年的事。”
盛流玉悶悶的:“這樣啊……”
謝長明道:“另外,還從許先生那裡討來了一隻辟黎。”
盛流玉“唔”了一聲。
辟黎也不能使他高興。
謝長明笑了笑:“那小玩意已經被許先生要去了,討來是要代價的。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做苦力,下山找人了。”
謝長明知道小長明鳥一貫記仇,又很要面子,從前就和許先生不對付。雖然肯定要同自己下山,卻決計不願主動。
所以,他已經提前替他找好了下台階的理由。
為許先生做事,盛流玉是很不情願的。但這涉及人命,又討到了好處。最重要的,他本來就很想和謝長明一起出門。
盛流玉決定忍辱負重,勉為其難地點頭。
這次下山緊急且重要。半個時辰後,兩人已到了山門,臨走時,謝長明也得到了他想要的——那隻被他捉回來的小辟黎。
小辟黎以為謝長明是它的新主人,想到謝長明的冷酷無情,很是傷心難過,渾身透著喪氣,奄奄一息,僵硬得宛若一隻死貓。
謝長明拎著它的脖子,塞到盛流玉懷裡。
盛流玉很少接觸活物,第一次抱貓,有點手忙腳亂,很小心地摸著辟黎柔軟的長毛,又問:“它怎麽不睜眼?”
謝長明輕輕敲了它的小腦袋:“長明鳥盛流玉,你的新主人。”
說完,從芥子中拿出一艘巴掌大小的船,船一落地,驟然變化成十尺長的小舟,懸浮在地面上。
這次不用再偽裝成普通人,所以也不必“指鹿為馬”,再委屈那頭巨鹿了。謝長明拿出在書院藏寶閣買的這艘小舟,雖然與盛流玉搭乘的仙船不能相比,但價格在尋常人看來已很是昂貴,每次啟動,又要扔進上百靈石。